会明白的。”奚桓十指覆盖在她长发之上,心情复杂而奇妙。不是乱世,他与她怎会邂逅?不因战争,她怎会如此勇敢?
她总感觉,他心底埋藏着许多事,许多她不曾碰触又不敢碰触的事。“桓,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有话要说吗?”
许多日子以来,他霸占着她独有的温柔,强行抹去了她的一切记忆,隐藏了关于她的一切。他看得出来,从雾烈大营逃出后,她脑袋里装着许多疑问,不再如在苍都时那般单纯。她知道了一些并正在怀疑某些事情!只是,他真的应该告诉她吗?那些关于她的经历?那些关于她的生世?那些甚至连雾烈人都未曾发现的关于她的信息?
爱她,怜她,宠她,只因他的肩膀背负了太多家国希望,也因她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净土。他不愿意看她以瘦弱的肩膀去背肩家国责任,不愿意看她再次抛却一切情感,以冷静睿智的一面独挡一面。他只想成为她永远的避风港湾,只想用自己的信念驱散围绕在她生命四周的不快与惆怅,即使这需要让他背负得更多、更重。
“桓?”小手一连晃了数次,依然只见他盯着自己出神。“你从来没有这么看过我,好怪哦!”撒娇的语气!
奚桓醒神,听见她肚子里传出不雅的怪叫声,顺手捏捏她的鼻子:“太阳晒屁股啦,该用早膳咯!”
胭脂削尖的脸登时一热,红嘟嘟的,煞是可爱!“嗯,是饿啦!”
在侍女帮助下,两人起榻整装,梳洗妥贴,于外殿同进早膳,以欢乐姿态迎来新的一天。
盛夏夜战,旷日持久。雾都笼罩于血色迷雾之中,人心惶惶。
一入夜,火把就将城门照得十分亮堂。刀剑铮鸣之声、响矢飞驰之声、装士怒吼嚎叫之声交织一片,直入云宵。云梯、滚石、冷兵、铜器、木棒等等各式各样可以攻城或御敌的工具都派上了用场。冲、站在前的士兵牺牲了,后面的士兵接着涌上;右手受伤了,就换左手上;腿受伤不能跑动了,就用手爬上战场。
为夺城,雾烈军用船泊搭浮桥,以运兵过岸攻城。大船被烧沉了,就改小船;军船被毁了,就用征集来的商船,最后连小渔船都驶上了水面战场,志在必得。
为守城,苍隐军派出无数敢死队,与涉河而过的雾烈士兵殊死搏斗,短兵相接,即使血溅三尺,亦不让雾烈军接近城门一步,决心不移。
酷热的天,混战一/夜一/夜又一/夜,每一/夜都石破天惊,每一/夜都死伤无数。每一个黎明,护城河的水都泛着红色。血腥、bao力、无畏、恐惧散发在雾都东、南、北大大小小九座城门内外。死一样的僵持夜夜延续,却无人退出,无人胆敢躲避。不论家国仇恨、个人荣誉都通过这场战争书写在四国历史上。
当雾都之战开战第二十三个黎明到来,双方军队都接到了来自墨绚国、褚旭国使者送来的劝战信,然而,杀红眼的双方根本就不可能停止。胜与负的最后契机,在耗时二十三天后,终于到来。
那个来自异域的银发男子无比风雅地站在雾都北面山峦之上,从尽毁的雾烈皇陵移目至偌大的雾都,一抹痛色浮过脸庞。好好的一座城,就这样污于战争血色!
使者带来了她的口信:雾都的战争应该结束了。于是,他准时地出现在这里,只为达到她想要达到的目的:让燕陌取胜。
夺取天下本是男儿之事,何以她要以女子之躯事事争强?还是她想要向谁证明她自己?即使他绝顶聪明,也猜不透她的心,只得甘作陪衬,甘当她的走卒。嫣儿,你可知,我用双手为你改变了历史!
第二十四夜,战争终于宣告结束。众多雾烈平民突发性地涌到南城门,他们赤手空拳地与守城苍隐军混战,雾烈军终于得以攻入城门,情势骤然转而对雾烈军有利。
突然之势令苍隐统战方措手不及,奚桓只能携着胭脂在刺杀团的保卫下,由西城门转向赤奴城。祝融率余部紧随其后,原先四万余人只剩下一万左右,惨不忍睹。而作为攻城一方,燕陌虽率部夺得雾都,实际伤亡比苍隐军还大。至此,双方都进入了暂时的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