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气不太好,窗外只透进一些浅灰的光,一室暗淡。门被打开时,他们只看见她面容沉静地坐在矮床上,侧面是极其柔美的轮廓,在窗外依稀的光芒中,如同烟水一般朦胧。
周子秦性子最急,立即大叫出来:“黄姑娘,你完蛋啦!你怎么犯下这么大的事情啊!”
黄梓瑕听到他的声音,才回过头来看向门口,见周子秦已经冲了进来,王蕴则一脸平静地站在门外,只有一双眼睛定在她的身上,不曾移开。
她长出了一口气,站起来向他们走去:“你们怎么来了?”
周子秦赶紧说:“我刚好路过端瑞堂,就听见一大群人说张行英带来的一个姑娘杀人了!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滴翠呢,没想到居然会是你!”
王蕴却什么也没说,任由周子秦叽叽喳喳说一大串。但黄梓瑕自然知道,他与自己分开的时候,恐怕已经叫人关注自己的行踪了。
见他们说话,崔纯湛便说自己还有公务,先行离开了。
周子秦一把抓住黄梓瑕的袖子,忙不迭地问:“怎么回事?你干嘛要去杀药店抓药的小学徒?”
黄梓瑕反问:“你觉得呢?”
“不知道啊!难道是他见你一个单身姑娘所以想欺负你?不对啊……张行英怎么不帮你啊?”
王蕴则说道:“子秦,你别抢话,先让梓瑕说。”
周子秦赶紧点头,顺便将室内的矮床拍了拍,就坐了上去。
黄梓瑕将此事的来龙去脉与细节各种都说了一遍。她说得十分仔细,等到停下时,已经时近黄昏。小吏给他们送来了灯盏,在净室内投下一团跳动的光,但总算勉强驱走了阴暗。
窄小的净室内,潮湿灰暗。室内本蒙着一层寒意,此时火光将他们三个人的身影拉得扭曲又诡异。
周子秦趴在放灯盏的小几上,又沮丧又惊愕又难以置信地问:“你的意思是……很有可能……是张二哥杀了人,陷害你?”
黄梓瑕缓缓点头,说:“是。但我现在还没想明白,他究竟是如何一边在柜子尽头那边与那个阿实作伴,一边又过来杀了人。”
周子秦一拍桌子,连上面的灯盏都跳了一跳,光芒陡然一暗:“我知道,肯定是那个阿实被他买通了!”
“看起来,不像。”黄梓瑕摇头。
“总之,其中必有原由,张行英也必然脱不掉关系。”一直静静倾听未曾说话的王蕴,此时终于开口,说道:“而且,我相信只要梓瑕能再调查一下,应该就能发现事实真相,一举洗清自己的冤屈。”
黄梓瑕微微点头,说:“可我目前身陷囹圄,没有办法脱身,纵然再怎么坐在这里苦思冥想,依然没有办法。”
“最好,还是去现场看一看,寻访一下,对吗?”王蕴说着,向周子秦看去,“对了子秦,你不去查验一下那尸身和凶器吗?”
“尸身和凶器……”周子秦眼睛一亮,立即站了起来,“说得对!我马上去看看!”
“尸体已经送到义庄去了,你现在出城又何必呢?”门外传来崔纯湛的声音,他笑着在门口示意他们,“不早啦,二位就在大理寺用膳吧,厨下已经备好酒菜了。”
周子秦站起来,示意黄梓瑕:“走吧。”
黄梓瑕苦笑了一下,没有起身。王蕴知她如今是待罪之身,又是个女子,与他们一起吃饭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因此只拍拍周子秦的肩,说:“梓瑕陡遭大变,想必没有胃口,我们先去吧。”
他们三人离开了,门被关上,净室内又只剩下黄梓瑕一人。
黄梓瑕静静坐在矮床上,也不知过了多久,觉得背有点僵痛,便靠着墙呆呆坐了一会儿。只听到门外钥匙的声音,灯笼的光照进来,却是王蕴提着一盏小小的灯笼进来了。
橘黄色的烛光透过薄薄的纸,照亮了斗室,也照着王蕴的面容上的微笑,比这一掬烛光还要平静温柔。
他将带来的食盒打开,取了四碟小菜、一盏鸡丝汤、一碗菰米饭出来,摆在她面前的小几上,又给她递上筷子,说:“饿了许久吧,先吃东西。”
黄梓瑕挪到几前垂首坐下,接过他手中的筷子,问:“周子秦呢?”
“他果然还是按捺不住,连夜去查验尸首了。”
“哦。”黄梓瑕点了点头,先捧起那碗汤喝了一口。天寒地冻,净室森冷,一碗热汤下去,全身都似乎暖了起来。她不由得捧着这碗汤抬眼看面前的王蕴,看着他在灯光下温润如玉的笑颜,与此时捧在手中的汤一般暖和。
她一瞬间恍惚地想,如果没有他的话,自己现在会如何呢?
王蕴见她呆呆看着自己,不由得抬手在自己面前挥了一下,问:“怎么了?”
“哦……没什么。”她赶紧低下头,拿起筷子吃东西。
王蕴静静坐在那里,等着她吃了一大半,才问:“我让人关注你行踪,真的只是因为如今局势危险,别无其他意思。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黄梓瑕摇了摇头,说:“没事……那,我私自跑去替夔王买药,你会生我的气吗?”
“会。”他静静地说。
黄梓瑕愣了愣,不由自主地握紧手中的筷子,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