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许愿的好。”
天气有些冷,纪悠就揽住他的腰:“我想做你的骑士,当然要为你承担罪孽。”
江念离摇了摇头:“我不想让你为了我去做什么事情,小悠,像你一样,我还是希望我的爱人能够安宁,这样就够了。”
纪悠沉默了,她也希望一切都好,然后她和江念离能够一直都在一起,不用再经受分离的痛苦,也不用担忧着会失去对方。
但世事哪能都如人愿?她没有杞人忧天到去忧虑没有发生的事情,现在也有了面对一切可能的决心和勇气。
她将身体贴在他的怀抱中,没再说话。
接下来他们还是去了有圣诞市场的苏黎世火车总站,室内的温度总算高了点,气氛也热闹了很多。
除了售卖各种圣诞饰品的小摊,火车站内还有一个全部由施华洛世奇水晶装点的巨大圣诞树。
纪悠进去后就对着那棵通体银白、美丽到仿佛梦幻的圣诞树感叹:“在这棵树下接吻的感觉一定很好!”
女孩子果然还是喜欢美丽的东西,刚才在神圣的大教堂前她没说要接吻,现在到这个人来人往的市场里倒想了。
江念离在一边笑着说:“我愿意配合。”
东方人骨子里还是内敛,纪悠到最后也没有对着眼前的美人热吻下去,仅是抱着他,踮起脚来在他眉梢轻吻了一下:“圣诞快乐,念离。”
低头在她额上轻轻回吻,江念离也说:“圣诞快乐,小悠。”
那一刻彼此间交缠的气息,让人迷醉。
他们出去得并不久,在午夜之前就回到了家里。
江念离的肺部毕竟不好,进了房间就轻咳了一阵,脸色也显得有些苍白。
纪悠泡了一杯红茶,递到他手中:“累吗?还是赶快休息吧!”
接过茶杯,江念离勾起了唇:“还好,你不是还有其他节目吗?”
以他对纪悠的了解,这个直觉当然是准确的,这么美好的圣诞夜,纪悠肯定没想就这样放过。
纪悠看着眼前含笑的人,终于还是忍不住深吸了口气说:“美人,这么多天了,洗完澡后给点慰劳吧……”
自从来到苏黎世,虽然有时候他们也会睡在一起,但顾及江念离的身体情况,一般都只是拥抱着入眠。
长久的耳鬓厮磨,却没有一点实质的东西,任谁都会积攒点火气。
她说得这么直接和急切,江念离轻笑起来:“看来还真是委屈你了。”
都破天荒主动开口要求了,纪悠微微红着脸去拉他的袖子:“别这么取笑我,我会哭的。”
话音未落,唇边就落下了一个带着微凉的吻,江念离笑着:“我可舍不得。”
纪悠没再跟他斗嘴, 她微侧了头, 就吻住了他的薄唇, 接着就是唇齿相依。
她舌尖灵活,江念离也顺势而为,一个深吻伴着还未消散的寒气,将彼此的气息都打乱了。
等两个人分开,凌乱地喘息着,纪悠将头靠在他肩上偷笑:“你也憋得够久了嘛,还说我。”
“不然呢,你以为我是禁欲主义者?”轻喘里还带着几声低咳,江念离抬手抚过她的脸颊,“小悠,不要再引诱我,我怕控制不了节奏。”
纪悠不说话,只是低头在他领口处露出的锁骨上轻啃了一下。
江念离吸了口气,一把抓住她的手,声音里带笑:“小悠,你还要不要洗澡了!”
她对这个是无所谓,显然江念离要坚持得多,最终在她无赖的攻势下,两个人一起进了浴室。
虽然已经做过爱,也一同居住过一段时间,但江念离性格严谨,她也不是特别能闹的人,两个人一起淋浴,这还是第一次。
纪悠先把衣服脱了一半,只穿了上衣,抬头看到江念离还衣着整齐地站在那里,顿时就有些不服气,走过去解开他的衬衫扣子,手指在他胸前的肌肤上一路下滑:“美人,让我来为你宽衣解带……”
江念离好整以暇,笑着任她动手动脚:“好啊。”
纪悠这才明白过来,这人一开始打的就是让她替他脱衣服的主意吧!
不要以为她会怕!
轻哼了一声,纪悠索性把他衬衣的扣子全都解开,顺势摸到了皮带上的铜扣……他肌肤上传来的热度似乎高了些,她手不由得一顿。
江念离低头笑起来,不再逗她,自己脱去了衬衣,再解开长裤,露出宽阔的胸膛和修长的双腿。
江念离的身材在亚洲男人里,不能算不好,虽然有心脏病,身体也不是很好,他却没有放下锻炼。
虽然体形谈不上健壮,但匀称修长,肌理分明,不见一丝赘肉。
第一次这么直观地和他面对面站着,纪悠轻吸了口气,突然间觉得有些害羞,眼睛也不敢盯着他看,微侧开了些,轻咳了咳掩饰尴尬:“美人果然哪里都很美啊……”
江念离轻叹了口气,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腰间,他的语气里带着笑意:“小悠,害羞了可以明说。”
纪悠无法反驳,只能侧靠在他肩上,埋头在他光滑的皮肤上啃了一口:“谁害羞了,我才没有。”
江念离半抱着她走进淋浴房,这里虽然不小,但两个人并排站在花洒下,却还是只能紧贴着彼此的肌肤。
温暖的水流散了下来,无处不在的水雾让视线都模糊了,身体热起来的同时,那些羞涩和尴尬似乎都不见了。
纪悠抬起手来,拨开江念离额上被水打湿的碎发。
他还是笑着,虽然不说话,但低下头,用前额贴上了她的额头。
她不由得抬了下颌,吻住他的薄唇。
如同站在一场温热的大雨里,她紧紧搂着他,呼吸间,全是他的气息。
最终两个人还是没有擦干净身上的水滴,就倒在了卧室的大床上。
还是那么细致又温柔的亲吻,还是渐渐不再区分彼此的沉迷。
这一次明明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纪悠却觉得,他们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深入和激烈。
仿佛连同灵魂,都融合在了一起。
于是那种热度,好像灼烧了整个世界,直至半点不剩。
圣诞节当天,终究还是下了雪,就在进入深夜,万籁俱寂的时刻。
那时他们已经结束了,灯光昏黄的房间里,纪悠躺在江念离肩上,突然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
非常细微,又难以描述的声音。
于是她抬起头想了一下,说:“下雪了。”
江念离毫不奇怪,笑着吻她的额头:“是吗?去看看。”
纪悠立刻就跳下床,拉着他走到窗前,推开橡木的窗子,在低沉的吱呀声里,他们看到了外面。
同寒冷的空气一起涌进来的,是无边的夜色。
而在窗外的山林中,果然已经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银霜,纷纷扬扬的大雪,正不停地从天空中飘落下来。
纪悠回头对身边的人笑起来,她的脸上,有一丝孩子般的稚气:“看,我说下雪了吧?”
江念离没有说话,他轻轻拥起她的身体,侧头轻吻她的面颊:“嗯。”
圣诞节过后就是新年,如果是在国内,新年期间一定有假期,虽然没有春节那样隆重,但亲人也会聚起来庆祝节日。
现在他们两个在瑞士没有其他亲友,就算是新年,也只是纪悠下厨,准备一桌比原来更加丰盛的晚餐。
纪悠在厨房忙活的时候,江念离就站在门口,唇边带着点笑意,看她忙来忙去的身影。
他站得久了,纪悠就有些气恼,回头对他说:“难道不会帮忙啊?”
他居然很坚定地摇了摇头:“君子远庖厨。”
纪悠一时无语,真的远庖厨的话,那她来之前的两个月,他都是怎么过的?
但不帮忙也就罢了,还特地在那里站着是怎么回事,纪悠冲他眯了眯眼睛:“那你站在这里,是故意要看我手忙脚乱?”
江念离唇边含笑地点头:“我要慎重考核下你在厨房的表现。”
纪悠几乎想甩手不干了,这个人……就算不帮忙也没必要这么气人吧!
她嘴唇刚嘟起来,身后的江念离就低声笑起来,走过来双手环在她的腰上,接过她手里的刀:“抱歉,故意逗你的……我中餐做得糟糕,但是可以应景做道沙拉。”
逗过了又赶快温柔地道歉,能把这种事情做到不仅让人火气全消,还生出一点微妙愧疚感的,也只有江念离了。
纪悠瞥了他一眼,只得点点头,顺势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好吧……”
嘴上说得好听,江念离的下厨风格也只有一种:尽量简单,尽量少油烟,而且必定衣衫整齐,姿态闲雅,好像在演奏乐器或者绘画,总之不像是在做饭。
但这么一起在厨房的感觉,忙碌不再,只留下温暖和充实。
两个人各忙各的,厨房也不算小,但间或错开身的时候,纪悠总要侧身在他脸颊上轻吻一下。
如是几次后,江念离也笑起来问:“今天的便宜你是不是占得太多了?”
纪悠摇摇头,神情很认真:“哪里,这是刚才逗我的补偿。”
她严肃的样子成功地让身边人又低笑出声。
晚饭全部准备好的时候,恰好夜幕也降临了。
纪悠点燃了蜡烛,在丰盛的餐桌边坐下,拿出一瓶她从地下酒窖里翻出的红酒。
她对红酒的年份和产地没什么研究,但看到江念离瞬间吃惊,继而心疼的表情,就知道自己选对了,做饭时的那口闷气顿时出了,她扬眉笑道:“怎么?不舍得开?”
明白自己这时候不能表现悭吝,江念离轻叹口气:“怎么会不舍得,小悠无论要什么我都给的。”
不过一瓶红酒而已,他说得好像有多忍痛割爱一样,纪悠偷笑着用启瓶器打开,先给自己倒上半杯,才走过去给他倒上。
于是她一边倒酒,一边就听到他喃喃般地说:“明明那么多,只有这个只剩一支……”
她是为了报那一箭之仇,当然要挑只剩下一瓶的,不然还有什么意思。
轻哼了声,她带着点得意:“这瓶很贵吗?你难过成这样子。”
“这倒没有……”江念离笑了下,“只不过这一支的味道我最喜欢,再想找只怕也找不到了,所以打算留到重要场合的。”
纪悠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打趣的机会,笑着道:“原来跟我一起共进新年晚餐的场合还不够重要。”
微顿了下,江念离的神情恢复了一贯的温柔,笑了笑说:“我是指求婚的场合。”
纪悠已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了,突然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没有立刻明白过来。
那边江念离已经擅自举起了酒杯,微笑着:“不过这样也好,今天这个日子还算有纪念意义。”
纪悠还是没完全听懂:“你说什么?”
江念离唇边的微笑更大了些,很自然地说:“小悠,可以和我订婚吗?”
纪悠觉察到自己好像给自己下了个套,沉默了一阵才开口:“手持鲜花下跪那一套我也觉得恶俗,就算了……订婚戒指呢?”
“太仓促没来得及准备,以后再补吧。”还是带着笑意,他的目光在烛光中温柔到可以秒杀任何人。
但是,这种理所应当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和江念离在一起久了,她会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
当然最后她还是说了:“好吧……”
不是因为正好开了瓶准备求婚时候用的红酒,或者今天日子有纪念意义的无厘头原因,而是……好像也没什么理由说不吧?
纪悠抬起头,看到他唇边扩大的笑意,和因为忍着不至于大笑而垂下的眼睑,她突然也想笑了,于是就笑出声来:“反正我总是玩不过你,对吧?”
为了照顾她的面子,江念离笑着连连摇头:“没有,订婚戒指的款式可以你来挑。”
这算什么让步?
纪悠轻哼了声:“今天的餐桌你来收拾!”
江念离含笑回答:“好。”
日子就这么散漫地过去,订婚戒指是后来有天他们终于都想起来了,一起逛到市区,随便找了个珠宝店买的。
不是名款,也不是定制,摆在柜台里很不起眼的一款对戒,就是镶着的碎钻看起来像星辰一样,被纪悠一眼看上。
买下来后,他们就站在珠宝店的柜台前,握着对方的手,小心地套了上去。
只是一枚戒指而已,却觉得有些东西被改变了。
江念离抬起手将她抱住,俯在她耳边低声说:“小悠,你是我的了。”
她没想到要反驳他这种略显霸道的说法,只是靠在他肩上轻应了一声。
也不是一味没有波澜,他们刚买了戒指从市区回来那天,似乎是因为外面的天气又骤然变冷了些,到了家里,江念离就坐在沙发上蹙着眉轻咳了一阵。
虽然这些天来他的身体已经渐渐好转了,但纪悠还是吓了一跳,马上半蹲在他面前,给他轻轻按揉胸口:“很不舒服吗?”
江念离紧抿着淡色的薄唇摇头,隔了一会儿才回答:“还好,帮我倒杯温水。”
纪悠连忙起身去倒了杯水,江念离早从上衣口袋中摸出随身的药盒,含了两片药在嘴里,接过来和着水将药咽下。
这次发作不算严重,但闭目靠在沙发上很久,他的脸色还是没有恢复过来。
纪悠一直在旁边握着他的手,看到他终于抬起头睁开了眼睛,勉强对他笑了下:“还以为你弃恶从善,不会再吓我了。”
看着她微微笑了笑,江念离抬起手,用微凉的指尖抚开她紧皱的眉心。
纪悠以为他要说什么,他却突然倾身过来,轻吻住她的双唇。
很短暂的吻,在唇上点了点就移开了,他笑着开口,温暖的气息就在她耳旁滑过:“抱歉,小悠。”
纪悠没有办法再回答什么,她只是在胸口突然涨满的瞬间,开始想到,也许她一次又一次地回到他身边,根本就是注定的结果。
因为这样的温柔,除了承受之外,她无力反抗。
江念离手术的时间,定在中国农历的春节之前。
那时候已经是二月,气温回暖,有利于他手术后的恢复。
只是这么一来,纪悠今年的春节就要在瑞士度过了。
到医院检查身体,确定手术时间那天,和医生交谈过后,江念离就转头问纪悠:“春节你不回去可以吗?”
他现在已经不说“你还是回去吧”,转而问“不回去可以吗”,纪悠觉得是个重大进步,就笑笑说:“没关系,每年都跟父母在一起过春节,少了这一年也没什么。”
抱着他的腰,纪悠还得意地在他脸颊上摸了一把:“更何况,佳节陪美人,我很开心的。”
在一旁的陈先生对此等公然调戏的行为显然很赞赏,竖了个大拇指说:“纪小姐乃是女中豪杰。”
短短几个月,纪悠倒跟陈先生成了莫逆之交,江念离笑看他们,摇头叹息了一声:“胡闹的人又多了一个。”
纪悠跟陈先生很有默契地相对一笑,目光中都有得色。
从医院回去的路上,纪悠抱着江念离的腰,将头轻靠在他肩上说:“念离,我很庆幸,我现在陪在你身边。”
搂着她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江念离微笑着:“我也很庆幸,现在你是跟我在一起的。”
是啊,这个时刻,比起其他的所有事情,陪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渡过这道难关,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这些天来,好像把未来的幸福都透支了……美满得有些不真实。
纪悠放任自己用力将他紧紧抱住,低头靠在他胸前。
在江念离手术之前,一切都很平静。
生活在这样安静的地方,就会对气候的变化更加敏感。
某一天纪悠突然发现,吹进房间的风里,不再有那种蜇人的寒意,她知道春天要来了。
为了在手术前将身体状况调整到最佳状态,江念离一月底就住进了医院。
纪悠陪他住在套间里,因为两个人都戴上了订婚戒指,医院的护士有时候就会笑着说他们的感情太好了,很感人。
这时候纪悠一般笑着称“是”,伸出右手去和江念离的右手交握,紧扣的十指间,戒指贴着彼此的肌肤,亲密到无间。
等到手术那天,连天气都很好。
手术时间定在下午,所以中午纪悠还和江念离在病房里一起聊天。
纪悠笑着把手放在他脸颊上,语气轻松:“马上就要做几个小时的睡美人了,到时我会把你吻醒的。”
江念离的唇边也带着笑意,江念离回答:“好啊,我等着你的吻。”
在做大手术前,情侣间这么温情融洽,医院的人倒是见怪不怪了,只是按时间提醒江念离吃安定情绪的药。
纪悠一直微笑着,握着他的手把他送到手术室门口,在他要进去的时候,她轻声说:“我等着你。”
江念离笑着对她点了点头,才松开了她的手。
和陈先生留在休息室里等待手术结束的纪悠,不是故作轻松,她是真的没有预感到任何危机,心境反倒意外地平和。
该做的都已做到,一切都安然宁静,所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江念离会平安地做完手术,然后回到她的身边。
就这么想着,在暖气充足的休息室里,纪悠靠在沙发上支住头,居然昏昏欲睡起来。
隔了很久之后,她才去了那个墓园。
本来想要一个人去的,卓言却坚持要陪着她。
所以当两个人一起走在空旷寂静的墓园里,只听到彼此衣服发出的窸窣声。
冬季还没有过去,触目是一片荒凉,他们终于走到一块被遮盖在树丛后的墓碑前。
“他喜欢僻静的地方,所以选在了这里。”卓言先开口说,微顿了一下,补充上,“他生前。”
纪悠没有说话,只是目光轻轻扫过墓碑上的照片。
还是那么温和地笑着,这个人仿佛对谁都很亲近,却又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隔起了一道墙,隐隐和世界隔离开。
这么一张照片里,那个人的神情没有一点和她在一起时会有的样子,目光专注,笑意真正温暖到眼底。
然而她还是抬起手,去轻轻触摸那张照片。
因为她已经找不到他了,连所剩的,可以用来怀念他的东西都寥寥无几。
墓碑带着石头的冷硬,将她的手变得只剩下冰凉。
葬礼那天她没有去,因为是在国外病故的,所以遗体早就在当地焚化了,带回来的只是一个骨灰盒。
小小四方的一个,一路躺在她的膝盖上,最后被珍重地交到那个神情悲痛的老人手里。
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出现过,直至葬礼完毕,那个骨灰盒被安放在了这里,重享宁静。
“他的遗嘱,大概很快就会被执行了。”能见她的机会不多,卓言叹息一声,将事情简要交代清楚,“除了原先赠予你的那些,所有的个人资产,继承人也都是你。”
这份遗嘱她是回国后才知道的,原来在手术前,他就立下了遗嘱。
她天天都和他在一起, 却从来没发现这份遗嘱是什么时候被订立下来的。
多么可笑,他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她,却把所有的私人物品,都捐献给了慈善机构。
于是那些有关回忆的东西,就这么全部都被他收走了。
是不肯给她留下回忆,还是怕她陷在回忆里走不出去?他用这么残忍却温柔的方式,给了她最后的礼物。
她很轻地开口:“念离……”脸上却满是湿冷的泪水。
“纪小姐?”陈先生的呼唤声响了起来,看到纪悠睁开眼睛,他才松了一口气,“您怎么流泪了?江先生的手术已经结束了,很成功。”
她愣愣地抬起头,眼前还是手术等待室温馨简洁的布置,中央空调里还吹着温暖的微风。
没有刚才的一切,冰冷的墓园,还有再也无法触及的笑容。
她擦干眼泪,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荒唐的梦,即使逼真至极,却也只是一个梦而已。
“江先生的手术很成功。”陈先生笑了下,“如若要喜极而泣,可以见了江先生再哭。”
听到那句“很成功”,她的眼泪果然又流了下来,她真是疯了,才会做那样一个噩梦。
没有对陈先生说话,她站起来就向病房走去。
大概是看他们两个在对话,护士已经将还在昏睡中的江念离送回了病房,此刻正在给他重新接上各种仪器。
病床上的人脸色有些苍白,眼睫在脸颊上投射出一圈小小的暗影,虽然脆弱到好像随时都会消失,却确凿无疑地均匀呼吸着。
纪悠坐下来,将头埋在自己的双臂里,哽咽着说:“谢谢你回来了,念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