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我在。”
眼泪又掉下来,眼前一片模糊,她凭意识抓住他的手,声音嘶哑微弱,“陆陆。”
“不怕,没事了。”熟悉的声线,低沉富有磁性。
她突然不受控制地抽噎一声,声音大得惊人,机上的其他人都吓一跳。陆仁洲心里一紧,又把她的头按到胸前。
她摇摇头,推开他,困难地发音,“还有一个人。”
“他救了我,自己却被冲走了。”原本浅褐色的双眸,红得吓人,“快救他!”
是山顶上帮他们拍照的大叔,那个笑得很爽朗的大叔,在又一波洪峰来临前,一把拖住顺流而下的她。他费力把她顶到树上后,下一秒自己却被浪头打走。成君眼看着他被水淹没,趴在树上失声痛哭。
陆仁洲看着她被泡得又白又皱的身子,身上到处都是擦伤,那种失而复得的感情来得更加强烈。她泪眼模糊地望着他,目光却又似乎没有焦距,陆仁洲心痛地哑声道:“马上去救,不要怕!”
她的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努力眨眼想要看清他,却徒劳无功。陆仁洲的手重新覆上她的眼,轻声,“乖,睡一觉就好了。”
掌心却又迅速被濡湿,他抱着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一夜只剩一半,成君却反反复复醒了很多次。每一次睁开眼,就看见陆仁洲沉湛湛的眼。身上最严重的伤就是左腿腿部,伤口不大但是很深,大概是被树枝插过。又长时间泡在水里,被救时伤口就像个小嘴一样张开,红肿发聩。
天快亮时,她开始低烧不断,打了吊瓶后还不退,陆仁洲不停地用温毛巾给她擦手脚。每一次睁开眼,又都是他弯腰垂眼的侧脸。她看了一眼,又迷迷糊糊地沉睡过去。
这烧一直烧到第二天下午才退,她不知道中间有谁来过,墙角多了好几个果篮。不管她什么时候醒来,陆仁洲始终都在。
中间她强撑着醒来时,陆仁洲告诉她,搜救人员在离她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找到人,他很好,已经获救。
窗外阳光潋滟,她鼻尖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空调还在转,显然是他把温度调到很高。
周围没有滚滚洪声也没有源源不尽的冰水,这一切好像浮梦一场,过了也就没了。
陆仁洲随意地靠在陪护床上,一条腿半挂在床上,还有一条腿直接搭在地上,大概是睡过去了,头微微歪向一边。
她翻了一个身面对他,没想到他立刻警醒地睁开眼。原本黑如曜石的眼里血丝密布,下巴也冒出一圈青色。
成君眨眨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温凉的手背贴在她额头上,又碰了碰自己的,低声开口,“还难受吗?”
她摇了摇头,又点头。
“哪里?”陆仁洲问。
她想了想,点点自己的胸口,“这里。”
陆仁洲手上动作一停,成君不以为意地咧嘴笑,声音还有点嘶哑,“谁来看过我?”
陆仁洲声音一滞,开口,“叶成程还有他女朋友。”
成君眯起眼,“人呢?”
“走了。”
“没诚意。”成君哂笑着从床上坐起来。
陆仁洲手伸到她背后虚扶了一下,把一直温热的粥端出来,过了片刻,才说:“我赶走的。”
成君一仰头,正好看见他偏过目光,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干得好!”
陆仁洲却没笑,定定地看着她,良久,轻轻开口声音艰涩,“不要这样。”
她愣了一下,很快又挑起一边嘴角,懒懒笑,“劫后重生,我还不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