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门口吊个人似乎成了两蛋村的风俗。前些年,连胜利开着国军部队进村,第一个把陈蛋吊在上面,后来李震海、李阿虎、陆明水等等纷纷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从某种角度上看,陈蛋再一次开创了两蛋村吊人的先河。那些都已经过去,这次情况比较复杂,被吊的人是在村里颇有名望的教书先生彭有才,吊他的人是皇军小队长小野真弓。
眼下,大半个中国都归了鬼子。长枪短跑把沉睡的中国打得满目疮痍,谁也顾不得谁,人情淡薄,人心冷漠。听说南京被杀了几十万人,也不知道真假,若要是真的,那得相当于几个两蛋村的人口啊。几十万人都杀得,何况一个教书先生。这些事是彭钦定在跟陈远方聊天时说起的。起初陈远方并不大信。
一日夜里,陈远方做了一个梦。陆秀夫跑出来厉声苛责,大骂陈远方麻木不仁,民族危难时刻还能安心睡大觉,简直就是看走眼了才把神魂附在他身上。
骂完,又用力挥动手中的长剑,把天空劈成两半,打开一扇大门,南京街头巷尾老百姓被日本鬼子烧杀抢夺、奸淫掳掠的画面清晰浮现出来。
陈远方清清楚楚看见,一个带着大肚子好像立刻就要生产的妇女,被一个满脸淫笑的鬼子抓住,就在街道中间被强奸了。完事后,鬼子用刺刀剖开了膨胀的肚子,取出已经会哭啼的婴儿。血淋淋的画面,逼得陈远方不忍直视,感觉像在做梦,却又无比真实,本想转头不看,却被陆秀夫死死按住,不看也得看。
醒来后,满身大汗,周身每一块骨头都很酸,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病。“干你老母的小鬼子。”陈远方咬着牙伸了个腰,骨头咯咯作响,整个人立刻精神了,想起被挂在学堂门口的有才先生,急忙往门口跑。
先生被吊起来时,陈远方就已经出面求情。不过,在小野面前,陈远方的分量还远远不够。陆金生又不肯出面,彭钦定嘴上求情,心中却不敢下大力气,怕小野一发狠,继续来抄他的家。
不管怎么说,肯定不能让先生就这样挂着。一个读书人,本来就没一点力气,估计也撑不了太久。真不行,只能跟鬼子硬干了。想到打仗,陈远方莫名的激动。
队伍成军以来,还没正儿八经打过一次仗。不过,一打起来肯定会死人,如果是自己死了,倒也没事。万一死的是其他人,像阿乖一样,这不是拿命去换命嘛,值不值得很难说。
想着,就到了学堂门口。四处出奇的安静,没有士兵把守,没有群众围观,空旷的像个没人去过的旷野平地。一棵掉光叶子的老树上吊着一个瘦弱的中年男人,摇摇晃晃,好像已经失去知觉。
陈远方也没多想,直直跑到彭有才身下,大喊:“先生,先生,你还好吗?”
叫了两声,彭有才突然睁开双眼大喊:“快走,别管我,快走开。”
陈远方以为树下有陷阱,这是前几次惯用的招数,急忙跳开两步,喊道:“先生你放心,我很机灵的,不会掉进去。”
“快走啊,不要管我了,快走。”
走?走哪里去?正要问为什么,一群士兵已经将陈远方团团围住。小野队长威风凛凛出现在他面前,里里外外前前后后都泻出一股一股的杀气。
“太君好。”陈远方来个九十度鞠躬,笑得跟一朵花似的。
小野脸上掠过失望的表情,喝道:“你的,在这里什么的干活?”
“没干活,没干活,我就是来看看有才先生。再怎么说,有才先生也是村子里唯一的教书先生,这要是死了,谁来教孩子念书啊?”
“八格,你不知道这是军事重地吗?只要有人闯进来,就可以当做是八路军的同党,立刻毙了。死啦死啦的。”
“哎哟,太君饶命,太君饶命啊。”陈远方心里并不惊慌,跟鬼子周旋了这一段时间,其他好处没捞着,就是混了个脸熟,也树立了一个死皮赖脸阿谀奉承的形象,至少在鬼子看来是一只讨人喜欢的哈巴狗,没什么威胁,不至于轻易就杀掉。
小野一挥手叫队伍散了,喝道:“这几天,不要跑到这里来,知道吗?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遵命,遵命遵命,以后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走,跟我回办公室,正好有事找你。”
“嗨,嗨,嗨。”陈远方大致知道小野队长想干什么。
当年,连胜利抓了李震海,第一时间就怂恿陈蛋去四处散播消息,想引李荷花上钩,一网打尽。这次,估计也八九不离十。这些军官的头壳里不知道装了什么,都想得这么简单。不过这一招,好像是屡试不爽的,对于爱得越深的情侣来说特别凑效。
还没坐下,陆金生就把小野的意思翻译清楚。八路军连欢在县城活动,给日军带来了麻烦。没想到她的老巢竟然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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