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母亲打电话给我,“阿谨,见微哭得好伤心,我都不忍。”
我从未那么狠心,“见微一定要读医,我要以后她跟我一起工作。”
这个目标,我一定不能放弃,我一定要见微以后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生活,任何人都不能破坏。
母亲挂了电话,再次去李家扇了风,继续说读医的种种好处,还把我当年的复习资料都给见微抱了过去。
见微次年终于以跨线一分的成绩考上医科大,听说看到成绩和分数线的时候,见微哭得撕心裂肺,把家里的复习资料都撕了,哭喊着终于解脱了。
李家摆酒宴请,母亲包了大红包。
我想要抓紧时间念完课程回国,所以一刻不敢停歇的攻读学位。
可我太久没有回国,实在太想见到我的玩具,她读大二那年,我回国。
母亲设宴,请见微一家吃饭,已经说明是我回国了,可见微缺席,声称闺蜜过生日,必须要去。
席上,李叔叔不停的问我国外的见闻,我都简短回答,我已经不是当年连说一句“李叔叔好”都会让母亲哭泣的严重自闭症男孩。
李叔叔问我什么时候能回来,我给了时间。
整场晚宴,我没吃什么东西,母亲坐在一旁问我是不是吃惯了外面的饭菜,所以不习惯中餐了。
我在国外,也吃中餐,自己做。
因为我知道见微喜欢中餐。
我的厨艺很好,期待有一天可以做饭给她吃,我太多缺点,并没有优点,如果连做饭都不会,见微不会喜欢我。
我一直这样想。
我扯了扯嘴角,说,“飞机上吃了不少,没饿。”
其实不是,母亲,我只是想我的见微了。
我轻轻的吐了口气,很难受。
李叔李婶对我的态度很好,但他们在我的面前从来不会主动提见微,我估摸着他们也不想见微和我见面。
我这个人,太无趣。
他们家庭条件虽然不及我家,可就那么一个女儿,多少次巴掌举得老高也没舍得打下去,必然是心疼孩子的。
他们希望自己的女儿开心快乐。
他们觉得和我这样的病人在一起,见微不会快乐。
我能感受到李叔李婶他们会给见微介绍更合适的男朋友。
可能曾经的我从未期待过什么,所以不知道什么叫心疼。
但那天,我感觉心脏揪疼得厉害,我敏感的察觉到见微在躲我,她一直不喜欢我,她不像我是寡言的人,她话很多,可她跟我坐在一起,从来没有什么话。
我以前只知道自己自闭不爱与人交流,也不在意他人看法,所以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自卑。
见微缺席的这天晚宴,我心底蔓延开来的浓烈的自卑让我一夜难眠。
我不断的否定自己的一切,哪怕母亲从小到大的鼓励和赞美,我都一并否决,我觉得她骗了我,因为她爱我,所以骗了我。
我不断的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哪怕我在医学方面的成就,我都开始否定。
母亲敲响我的门,我起床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