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师去跟六级丹师硬碰,这就是找死。在修真史上,低阶修为赢了高阶修为的人不少,但低级丹师赢了高级丹师的例子根本就没有。堂堂大宗门,怕是这次要丢大脸了。
可也有人说,飘渺宗也不是傻的,既然能应下这挑战,肯定就有他们自己的道理或打算。不然若明知会输,他们吃饱了撑的还去配合那郑立?
当然,对于这种言论又有人反驳了,不配合还能怎么办?人家以一个小家族成员的身份向六大宗门之一发出挑战,若是不应,恐怕飘渺宗从今往后都没脸在修真界立足了。输了本事不怕,输了脸面那可是更要紧的事。
反正说来说去,站在飘渺宗这边的没有多少人,就算最初有那么一些认为飘渺宗可能留有后手的,慢慢的也被其它人给同化了去。这一来二去的,赛还没比呢,飘渺宗就成了个笑话,必输的笑话!
彼时,君无念正跟西陵瑶一起坐在山谷的池塘边钓鱼,六阶白虎跟猫一样趴在西陵瑶的脚边,时不时地往她脚背上蹭上一蹭。开了春的季节,阳光舒适,吹来的风轻柔如纱,红衣女孩弯弯着眼,盯着一条已经咬了钩的鱼,手腕一甩,大鱼立即就上了岸。
小玉熟练地把鱼接过来扔到水桶里,再将已经装了三条鱼的桶交给阿黎拿去收拾。小院儿里传来孙萍的声音,正在喊着阿黎说:“那三条鱼一条红烧一条清蒸,还有一条要切成段裹了面粉炸一下。你收拾的时候最好能把刺也剔一剔,这样吃的时候就会省事些。”
阿黎现在很听话,孙萍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偶尔心情还算好时,也会跟孙萍叫几声小师父。归根结底他是怕君无念把他扔在飘渺宗不管,于是紧着表现,学厨也算认真,如今青炒的小菜也能做上两三个。
君无念的钓杆上并没有挂饵,也没有挂钩,他只是做做样子将线甩到池塘里,然后陪着自家媳妇儿在岸边坐着,吹吹风,晒晒春阳,听听这谷间弟子说说笑笑,也闻闻久未感受过的袅袅炊烟。偶尔他也会想,如若不修大道,日子就这样平淡如水地过下去,是不是也算圆满?百年岁月若全都用来感觉人间烟火,是不是也会觉得十分漫长?
修者一生追逐无尽寿元,可那么些寿元,真正用来生活着的,又能有多少?
他七百二十岁便达问鼎后期,如今回过头去看看,竟发现可回忆之事少之又少,能够想起的人也不过宗门之内的那么几个。他的人生多半都是在无尽的闭关修行中渡过,直到达至问鼎,永无止尽的闭关方才变得没有太多意义。问鼎之上是何存在无人可知,之后的每一步,都要靠他仔细摸索,再为后人留下可寻之径。
西陵瑶偏头看他,红衣映得面颊也红通通的,甚是好看。她说:“君无念,你在想些什么?”
他答:“我在想,如果只为凡人,一山一谷,一妻一宠,一子一女,会不会就是世间最好最好的生活?”
她笑了开,“怎么?后悔了?”
他摇头,“不是后悔,只是心有感触,想要猜测一下另外一番生活。”
她却告诉他:“那的确就是世间最好的生活。虽然生命短暂,但全部生命都用来投入生活,那样的一生,也是漫长的。但我们没有回头路,我们选择的生活方式虽然失了些乐趣,但是你说过,有了足够的能力,就可以为天下做出好的指引。如此说来,我们的生命却是更有意义的。”
他笑了起来,有时会纳了闷,自己缘何就舍不开这个一肚子坏水儿日日想着占他便宜的小丫头。其实他知道,他的小丫头虽然任性了点,虽然不讲理了点,虽然嚣张了点,也虽然……恩,流氓了点。但她却是善良的,当头一个正字,与他的心思一模一样。
“郑家藏着麒麟火种之事,数十年前天道宗就已经得了消息。”他转了话题,同她说起郑家之事。“得到这消息时,左中延就曾动过心思,他座下有一名特殊的弟子,那人一身火灵根资质,却又不是寻常的火灵根,而是带了三分兽火在里面。我曾亲自验察过,虽然他自己也说不清自身灵根的渊源,但依我所断,应该是其先祖在机缘巧合下曾得到过火属性妖兽的微薄传承。只是这份传承太少,以至于其先祖本人都未曾有所察觉。左中延估算着,虽然那特殊火灵根的弟子跟麒麟神兽并非同祖同源,可也算是捎带着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关系,万一那三分兽火就是来自麒麟呢?他这样想,便打起了郑家那火种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