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到有人来了,那老头儿像是有几分惊讶,抬起头来看,因为太老,眼皮耷拉着,几乎都快要睁不开。
有那么一瞬间,西陵瑶也觉得自己可能是来错了地方,这屋子里的东西无论是那油灯还是那碗粗茶,都是凡人之物,没有一丁点灵气施放出来。有股难闻的气味散发在空气中,就像火葬场炼尸的味儿。
李均从后头扯了她一把,小声说:“走吧,这地方是不可能有人能制器的。”
那老头听了这话,嘴巴似乎动了动,但到底没说出来什么。他低下了头,再没看他们一眼。
可西陵瑶却并不这样认为,她又往前走了两步,盯着那老头看了半晌,然后试探着开口问道:“前辈是结丹修士?又或者是筑基巅峰大圆满的境界?请恕晚辈眼拙,不能辨清。”
老头听了她的话,突然又把头重新抬起,看向西陵瑶的目光中有异彩绽放出来,整个儿人一下子就精神了许多,再不似刚刚那样几乎没有生机呈现。
西陵瑶笑了,果然让她猜中,这人的确是个修士,只是敛藏了气息而已。但……即便是修士,只怕寿元也所剩无几,她能感觉到有阵阵死气从这老者身上传出来,淡淡的,让人哀伤。
“老朽当不起姑娘一句前辈,姑娘是筑基初期,老朽也不过筑基大圆满的境界,与姑娘属同辈之人。姑娘若不嫌弃,叫我一声刘伯儿就好。”
西陵瑶点头:“刘伯。”
“哎!”老头儿有些激动,可很快这种激动就平复下来,面上死气又重了几分。“姑娘来到这个村落,定是为制器而来,可是你走错地方了,老朽早就已经不再打造法器,你还是到别处看看吧!”
“可是刘伯从前定是炼器中的高手,不是吗?”她相信自己的直觉,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听闻炼器师在打造法器时,经常要用自己的双手去帮住法宝定型。刘伯双手粗糙,可这种粗糙却并不是在打斗中留下的,也不是常年做粗活留下的。您手上有厚茧,茧皮漆黑,明显是洗不去的锈渍。这是一双炼器的手,您瞒不过我。”
“村子里的人,手都是不干不净的,姑娘想多了。”
“可刘伯的家里很干净,桌子上没有灰尘,就连这盏油灯都擦得锃亮,怎么可能是普通的乡下人。”她淡笑着道:“我的确是来制器的,在村中走了两圈,没有进高门大户口,却唯独进了刘伯您的家门,这是咱们的缘份。我这人一向信缘,刘伯又何必推却?”
老头儿被她说得十分无奈,他抬手往自己的脸上搓了一把,老厚的皮就好像都能被搓掉一样,看得触目惊心。“我太老了,干不动了。”他长叹一声,告诉西陵瑶:“我们刘家从前确实是这村落里有名的制器大族,可是从我父亲那一辈起就已经开始没落,到了我这一代,就只剩下这么一间屋子。我不是不能给你炼器,实不相瞒,刘家之所以从前兴旺,是因我刘家炼器靠的不是这村落的地火,刘家炼器,烧的是化神修士的元神。”
“什么?”西陵瑶与李均大惊,再看那刘老头儿,其眼中散发出的点点光辉渐渐就现了几分神秘。
“元神如何能燃烧?难不成是有化神修士供你们肆无忌惮地取用?”李均完全无法理解,再用力嗅嗅这屋子里的味道,他恍然:“怪不得总觉着有股子炼尸味儿,原来炼的不是尸,是元神。你们刘家好大的胆子!”
刘老头儿一听这话哈哈大笑,“这跟胆子大不大有什么关系?我们烧自己先祖的元神,关别人什么事?更何况这还是那位先祖坐化之前最后的嘱托。”他回想家族辈辈相传的往事,一脸的神往,“我刘家也是出过化神修士的,只是我们全族人的命运都与炼器捆绑在了一起,每一个刘家人都痴迷炼器,以至于到最后无心修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寿元耗尽而坐化。先祖临去前亲自将自己的元神封印在家族信物内,并嘱托后人,往后刘家炼器不用地火,统统都烧他的元神,直到烧完为止。以此,来圆了他一颗生前没能圆满的炼器之心。小子,你说,这跟我们的胆子,有什么关系?”
李均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原因,一时间哑口无言。待再回过神来,便冲着刘老头儿深施一礼,“抱歉,是我唐突了。”
刘老头摆摆手,没再跟他说什么,只是又问了西陵瑶:“姑娘可是要炼器?”
她点头:“是要炼器。”
刘老头呵呵一笑,却是摇头道:“你可知老朽寿元还有多久?”他说着,伸出手掌:“五天,就只剩下五天了。当然,若是我拼上最后一块化神元神来帮你,也不是不能成。但是我炼器不收灵石,而是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你可有这个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