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看,就是相亲,只不过八荒界的相亲还是很古朴的,双方都不过是在一个地方相互瞄几眼,看对眼儿了再聊,不会像是人类那样面对面坐下来称斤论两,各自亮出刀子筹码来,勉强自己看着对方挑三拣四的脸吃一顿饭。
黄少卿是神鬼界著名的钉子户,别说媳妇,就是女朋友都没有,两千年来一心扑在工作上,摸过的妹子的手,估计都是女尸。
黄少卿的家里是一方豪杰,道上有名有号的实权人物,老爹掌着刑部,老妈是太岁里顶尖儿的秘术师,养了四个儿子,个顶个的英俊漂亮,可惜每一个省心的,黄少卿是里面最老实朴素的,偏偏却仿佛有女性恐惧症一样,一点儿也不想找。
眼瞅着刑部的侍郎孙子都成窝了,黄老爹那个急啊,这么一急,最终,就把黄少卿逼上了相亲这条不归路。
“莫愁前途无知己,天下谁人不相亲。洛阳亲人如相问,就说我要相个亲。嘈嘈切切错杂弹,不能结婚不算完。”青婀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清平馆铁则,在一旁唱喏。
黄少卿抓了抓头发叹了一口气:“你就别添乱了行不行啊。我都快烦死了。”
“来就来呗。你不同意,还能怎么办。”青婀拽着黄少卿的衣服,想让他坐下来,别挡光。
“我们家情况不太一样,我爹我娘要是拍了板,反抗起来会被逐出家门的!”黄天祥一脸惶然,“以前哥都是靠煞气和扮丑混过去让对方不同意的!今天来不及了!易容要很长时间的!我估计最多十分钟就来了!”
黄一门满门忠烈,家风严谨,遵循古制,这在八荒界神鬼圈子是人人皆知的,清平馆众人相互看了看,也的确为难了——尤其今儿为了不让坐馆巡查的黄少卿显得太突兀,大理寺的属下们还让撺掇他穿了一件儿家常的衣服。这黄少卿平时披着大理寺那身死人血衣一样的衣服都显得丰神俊朗,穿着衬衫西裤就更抬人了。
众人忙手忙脚把黄少卿的头发弄乱,衣服扯点儿褶子抹一把豆油,好容易让他看上去,嗯,落拓了点儿,可惜黄少卿一身英气,身量又好,这么一整,反而落拓颓唐,有种机车美男的帅气。
“我看,你们还不如想法子让那个姑娘跑肚子,这个好歹还做得到。”老周呲笑。
“此计甚好,朱师傅啊,库里还有巴豆没?”老宋捧哏。
“番杏叶也成。”青婀举手。
“你们够了啊喂。”蔓蓝扶额。
十分钟还没到,门口的铃铛一响,进来三女一男,这三女两个年轻一个老,那老的边走还便数落那老头儿动作慢,一看就是个说一不二的老太太。两女一位容貌寻常,跟炒菜里的葱花一样不打眼,但因为打扮得当,妆容精致,显出几分娟秀清雅来,而另一位则明显是陪客,不仅长得更隐形,穿的也跟烧过火的花椒一样老气横秋,就怕把旁边儿那位葱花给比下去似的。
大概是很熟悉这种搭配阵容,黄少卿第一反应是跑。
青婀一把把他抓住。跑个屁!人家都看见你了!要跑你倒是早两分钟跑啊!
那葱花儿的眼风扫过来,在青婀抓着黄少卿胳膊的手上转了转,皱了皱眉。
玉卮看了看那眼风,微微一笑,让了让,那葱花能看的更清楚。
老元见老宋没反应,便眼疾手快地起了身:“对不住,我们今儿打烊了呢。”
“我们一路慕名而来,能不能通融,来几个便利小菜?”那葱花儿眼波楚楚,看着老元,看得老元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忙道:“您稍等,我们这就安排,您先看看菜单子?”说着,指了指墙上的食牌子,又递了IPAD过去。
“怎么连这儿也用这个点菜啊,我原以为清平馆应该更古雅的。”葱花款款落座,对身旁的老太太说,“姨母,您吃点儿什么?咱们先叫些茶饮吧,外面好吹,对皮肤不好,碧螺春如何?”
那老姨母拍着葱花的手:“也是,这瞧着一点儿档次也没有,也没个粉瓷的,都是粗陶,还不成套也太土气了。碧螺春行,依你依你。”
葱花微微仰头,抿嘴一笑,对老元说:“一壶碧螺春。”
老元巧笑倩兮地回答:“碧螺春没了,现有的就是阿萨姆的初摘和金线普洱。”
葱花笑容一顿,柔柔道:“我们素喝不惯那种重茶的……”
你不是说便利小菜么!怎么还挑三拣四的!
腹诽着的老元立马接口:“那给您来一壶白开水吧!热乎!”说着,提了一大铁皮壶的热水,哗啦啦浇进上不得台面的唐陶碗里。
今昭等人憋着笑,在一旁看热闹。
菜点的也不顺,这几位,内脏不吃,嫌弃腌臜,是饿鬼的食材;浓油赤酱的不吃,说手上划了个小口子,会落疤;有葱蒜的不吃,肠气不好。又点评清平馆的风格,又旧又家常,垫子也是不成对的,茶壶也不是紫砂的——总之就连飞过去一只蛾子,都能被嫌弃长得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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