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这样处置,何况这还说不清到底孰是孰非。”
曹妈苦笑一声,“那又怎样,滨城穆家是天,大少爷二少爷垄断一方,谁敢找穆家的麻烦。这年头所谓的王法道义,不都是用来约束老百姓的吗。难道宅子里的人闭口不言,谁还会猜到地下室囚禁着一个女人?”
我手上没有用完的残余纱布滑落下去,坠在地上,我动了动僵硬的骨节,“没人知道吗。”
“都知道,凡是进穆家侍奉的佣人,管家都会提前支会一声,地下室不许擅入,否则后果自负。穆宅待遇好,规矩也多,了为了生存谁都要适应,地下室三年没有人下去过,也没谁敢提。二太太胆子大,她吃起醋来什么都吵,可老爷宠爱她,除了她谁还敢掀旧账,这是老爷的耻辱。”
我问她,“那三太太吃什么喝什么。”
曹妈偏头看向门的方向,她扬了扬下巴,冲着西南方向,“大太太身边的佣人管这事儿,每两天下去一趟送剩菜剩饭,天冷送点不要的棉絮,天热送点冰块儿,凑合活着。”
“每两天?”我惊愕得不行,“一日三餐,每两天三太太才吃一顿饭吗?”
曹妈说,“她已经疯了,她吃不吃也不知道饿,冷热都不懂。给她屎她也吃,两天吃一顿,一顿吃得饱饱的,死不了就得了。”
我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重重跌坐在椅子上,我惨白着一张脸,心里特别害怕,害怕于我需要长久生存的环境,除了这副奢华风光的皮囊,又包裹着怎样的黑暗与风波,会怎样悄无声息的将我卷入进去,一点点撕裂我蚕食我吞掉我。
我捂着脸禁不住颤抖起来,在我最惶恐时,我听到曹妈从我面前起身,她喊了声老爷,语气内带着一丝慌张,我迅速反应过来,将两只手从脸上移开,看向门外进入的穆锡海,他一脸疲惫,可仍旧藏不住欢喜和愉悦,他没理会曹妈,直接朝我走过来,他握住我手向我道歉,“等久了吧。”
我说还好,四处看看也不觉得久。
我和曹妈使了个眼色,她点了下头,溜着墙根出了房间。
穆锡海看了眼地上洒落的小菜和破碎的瓷片,他惊了一下,非常紧张检查我的手,“有伤到吗。”
“让您担心了,我才来就打碎东西两次。”
穆锡海知道我没伤着,他很大方说,“碎碎平安,你没事就好,打碎价值连城的古董在我心里也不重要。”
我说,“不是我矫情不合群,实在不喜欢凑热闹,二太太对我有点敌意,我怕说错话让她讨厌,也让您为难。”
穆锡海对我的善解人意非常心疼,这让他更觉得冷落我一天很愧对,他搂住我肩膀往他怀里拉了拉,我身体本能抗拒,但理智提醒我不能躲闪,必须迎上去。
我僵硬着身体靠在他胸膛,他这样抱了我许久,直到管家在外面叫他去书房看去年一年开销的账目,他这才恋恋不舍将我松开,许诺说晚点再来陪我。
穆锡海对我的确很上心,至少暂时十分喜欢,我提出什么他都不会拒绝,但我惊讶于他怎么会了解这么多,包括我喜欢红梅,墙壁上挂着寒梅图,角落里放着红梅花,我的喜好我没对任何人讲过,除了琪琪与何曼,但显然穆锡海不会认识她们两个,只能说凑巧。
晚上我洗了澡从浴室内出来,正准备打开窗子透气,把热雾散出去,却一眼看到穆锡海竟坐在阳台上,我吓得立刻将浴巾向上裹了裹,盖住自己的身体。
他正无比专注自己对垒一盘围棋,全然没察觉到我出来了,棋盘上的黑子儿没剩几个,白子儿已经呈包围趋势,回天乏术。
他手边放着一杯浓茶,味道闻着就苦,苦得反胃。
我盯着穆锡海只穿睡袍的身躯,有点意料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
我以为二太太会缠着他,白天都缠了,晚上更没道理拱手让人,怎么可能让他到我房间来,但穆锡海对我这样感兴趣,他急不可待要吃这口肥美的肉我也猜到了。
我站在原地有些拘束咳了两声,他听到声音朝我看过来,他面对我这样刚出浴的装扮也不是很自在,毕竟我太年轻了,他虽然眼神贪婪,可没有过分到令我生厌。他笑着朝我招了招手,我走过去站在他旁边,他伸手拉住我手腕,目光从我头顶看到脚,“你很瘦,也白皙。”
我点了点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他问我有过男友吗,我说没有,他怔了一下,“从来没有过吗。”
我说是。
他默然了片刻,有些试探问,“还是初次吗。”
我好像把自己逼入了一条死胡同,说是或者不是都难以收拾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