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地绑在椅子上。
黎世杰看见一张除了血污几乎无法辨认五官的脸,他的脸上模模糊糊仿佛挂着一个奇怪的东西,一晃一晃的。适应了一下昏暗的灯光,黎世杰发现挂在他脸上的竟然是一只眼珠,一只突出眼眶好像马上要掉到地上的眼珠。
“该死。”黎世杰骂了一句,他对眼前的这一幕很反感,也很恶心,胃里有股酸水在往上涌。
“送来就这样了,说是拒捕,抓的时候被打的。”童海说,他很冷静,好像在说今天早上吃的是什么早点。
黎世杰猛吸几口烟,拿起笔,用力在纸上划了几道。
随后童海问了他几个常规问题,他没有回答。
“何必呢,你反正是要说的。”童海说,“早点解脱不好吗?”他拿张纸过去擦了擦他脸上的血迹,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按了按他的眼眶,看起来他是想把眼珠重新弄回去,那个人全身抖动起来,喉咙发出怪异的声音,童海放弃了。
“好不好?”童海接着问。
那个人身体哆嗦着,说:“求求你——”
“求我没用,你只能自己救自己。”童海朝站在旁边已经有些不耐烦的人做了个手势,他拉下一个电闸。
那个人的身体猛地挺起来,黎世杰听见他全身的关节差不多同时发出“咔嚓”的声音。
电击持续了十秒钟。
“你们的人在什么地方?”童海问,“你只要告诉我一个,抓到下一个,你就没事了。”
那个人嘴里吐出一堆血沫子,然后大口地喘着粗气。
然后是又一次电击。
黎世杰很厌恶这种游戏,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拿着笔在纸上漫无目的地胡乱划着。
二十分钟后,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了,两个日本人走进来,其中一个对童海说:“童,外面有人在等你。”
“那这里?”童海问。
“我们继续。”日本人说,然后指着另外那个人,“你去休息,我们来。”
黎世杰也站起来,一个人日本人按了按他的肩膀,朝他点点头:“黎,你留下做记录。”
两个日本人很仔细地检查了电刑工具,小声商量了几句,并对机器进行了校正。其中一个走到那个人身边,把接在他小腿上的一个电极取下来,接到他的耳朵上,随后朝另一个日本人点下头。
“啊——”椅子上的人突然毫无征兆地发出恍若动物般的惨叫声,伴随着全身剧烈的挣扎。
这个成功的实验使两个日本人满意地笑了。
“现在,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一个日本人说。
“我——我——”
日本人并不准备给他多余的时间思考来权衡什么,又一次拉下电闸,同时对黎世杰说:“准备记录。”
黎世杰很少听到一个人的惨叫声会如此的持久,如此的有撕裂感,这种叫声仿佛无穷无尽,充满了惊惶、恐惧、委屈、愤怒还有哀求。
“3——9号——39——”黎世杰模模糊糊地听见这几个字,这几个字混合在野兽般的嚎叫声里,很难辨认,但确实是这几个字。黎世杰非常确定,他没有听错,他对这种带着浓重苏北口音的话并不陌生。
日本人关上电闸,他们互相看看,仿佛不是很确定。
“黎,你听到什么?”一个日本人问。
黎世杰摇摇头。
“求你,求你,求求你。”那个人抽泣着,胡乱地喊着,他的嘴往外吐着各种各样的东西,这些东西流满了他的身体,发出令人恶心的味道。
“黎,帮他弄一下。”日本人说。
黎世杰拿了块毛巾,走到他跟前,擦掉他嘴角的东西。他怜悯地看着他,他感到很抱歉,他无法减轻他的痛苦,也无法把握他的命运。
“不要,不——”他并不理解黎世杰的用意,看到黎世杰站在他面前,巨大的恐惧感使他发出沙哑的尖叫声,身体强力地挣扎着,嘴里又喷出东西,甚至喷到了黎世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