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宝根含泪恳求道:“花,别赶我走,让我在你店里帮忙吧。我每天能看见你,就算是福气。”
阿花看着宝根,眼睛也潮湿了,却硬着心肠说:“不行,我一个人就够了。这门面一年十万块,再多开一个人的工资,我也吃不消。”
宝根拉着阿花的胳膊,痛苦地说:“花,这么多年,你在我心里这么多年,
咱们终于和好,你怎么就不珍惜呢?”
阿花眼睛一红,坦白地说:“宝根,我也不瞒你,我那瘸腿男人又找我复婚了,我们原本感情也不错,都是老婆子的注意,他和四川女人做生意赔了本,被那女人骗了几十万,现在知道我好了,看在女儿的面上,我原谅了他,
我想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
这一次,阿花落泪了,这么坚强的女人第一次在宝根面前落泪,
宝根自知比不过北京的瘸腿男人,耷拉着脑袋绝望地呜咽。
阿花前天遇到来西街买水果的齐百荷,
将自己的难处说给齐百荷,齐百荷也答应了,阿花的店里宝根不能再呆了,
宝根太老实,人也粗糙,在北京除非做垃圾工,没有工作适合他。
齐百荷见宝根灰头土脸,内心痛苦不堪,就劝说他先跟自己回去,休息几天,再做打算。宝根不肯再给齐百荷添麻烦,于是去投奔老粮。
老粮没让他失望,宝根果然在定福庄找到了一份垃圾工,这工作是他自己找到的,他很自豪,每次清扫垃圾都哼着曲儿,不过这次不是“谁不说俺家乡好唉,得吆,意哟。”而是听不清歌词的失恋曲。
这是他平生靠自己的本事找到的第一份工作,真是凑巧,老粮的乡下老婆快要生了,她老婆已经生了三个女娃,这次B超检查是儿子,他要回乡照顾老婆孩子,让宝根暂时接替他做清扫垃圾的工作,他这次要回乡两个月,老粮和垃圾站的站站长说了,站长也同意了。宝根做了半个月的垃圾工,老粮担心宝根日久鸠占鹊巢,回乡陪了老婆孩子十几天,就匆匆忙忙赶回北京来。
连多余的垃圾工人岗位也没有,宝根完成与老粮的工作交接。心情很低落,他带着铺盖,几经辗转,终于找到了齐百荷在广渠门外大街的公寓,在楼下,他看到一辆豪华轿车缓缓停下,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男子,带着墨镜,很绅士地打开车门,扶齐百荷下车,齐百荷穿着洁白色连衣裙,颈项上的蓝色宝石项链在夕阳下的余晖里闪着迷离的光芒。
“齐百荷,周末一起去北海划船,好不好?”男人微笑着邀请齐百荷,齐百荷抱歉地笑笑:“这周时间比较紧,改日吧。”
宝根想起齐百荷说过,有个美国回来的海归在追求她,他是企业家,若和这个男人结婚,有稳定的婚姻打底,她的事业会走得更远更好,可是她就是爱不上他。
男子略显失望,微笑说:“不要拒人千里之外嘛。”
齐百荷嫣然一笑,诚实地说:“我要赶篇参赛的稿子。”
男子很支持地说:“这次你肯定还能获奖。”
齐百荷毫不谦虚地说:“谢谢,希望借你吉言。”
男子很绅士地从后备箱替齐百荷拿出行李箱,依依不舍地站在她的身旁,齐百荷
似乎找到了文学上的知音,很熟络地和男子聊着天,她最近从郝景芳《北京折叠》的成功获得了启发,又想到曾经家喻户晓的《潜伏》,作者龙一也是以一篇万字的小说完成了作家梦的突破,她以后也打算写短篇。齐百荷亭亭玉立地站在习习晚风中,和朋友认真地交流着,落落大方,谈吐文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