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怒道:“你干什么?”
秦大王不以为然地在她身边坐下:“丫头,你发什么呆?”
“没事。”
他压低声音:“丫头,听说两个昏君已经被押解金国边境了,宋国要灭亡了,你快随我离开这里。”
“谁说的?宗将军已经率人马去营救了,何况,九王爷也在募集兵马,随后增援。以哀军之师,也不是不能和金军一战。金军并非吹嘘的百万,只有八万……”
秦大王冷笑一声:“你以为老子没瞧见?宗老将军只率了一万人马离开。那个鸟王爷是做做样子,派他去做炮灰送死的,鸟皇帝才不会去救他老子呢。”
“你少胡说。”
“老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了,两个昏君一完蛋,如今就剩下鸟王爷一个皇室嫡系,他不做皇帝谁做?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换了老子,也不去救的。”
“可是,那些是他的父母兄弟,还有他的妻子儿女……他,想必是因为军力不够。”
“丫头,你不了解人心,跟做皇帝比起来,父母兄弟算什么?他要做皇帝,他老子就必须死。我看,他心里是巴不得他父兄早点完蛋。”
花溶霍地站起来,气咻咻地走了。
秦大王啐一口,自言自语道,这丫头,还相信那鸟王爷呢,以前瞧着挺聪明的,现在怎么就变得这么笨呢。
花溶并不是笨,她对秦大王的话虽然愤怒,但内心里恐惧地是隐隐相信的。着意观察,一连数日,九王爷果无发兵消息。在她的记忆里停留的,一直是多年那个救自己的英明仁厚王爷,可是,如今想来,自己又了解他多少?她焦虑地日复一日等待发兵,见应天始终风平浪静,不由得越来越是失望。
四月三日,又一急递兵送来消息。
九王爷一看,几乎瘫软在椅子上,目中流出泪来:“二帝已被金贼押解上路了……”
原来,天气转暖,长期居住北方的金人不耐暑热,搜刮了大量财物后,见宋国实在难以再榨出什么油水,就立傀儡张邦昌为帝,随后分两批押解皇帝和太上皇、所有宗室子弟,以及部分朝中大臣、全部妃嫔、贵族女子、民间艺人、倡优、工匠等上路了。宗泽将军率领的一万人马袭金军精锐,自然不可抵挡,还在半途,金军已经从刘家寺启程出发了。
九王爷的母妃、妻妾、两个四岁幼女均在此列。至于他的儿子和其他几个女儿,已经在关押期间染病而死。
九王爷闻此噩耗,悲怒攻心,嚎啕大哭,一口血吐出来,几乎晕过去。许才之大惊,立刻扶住他,见花溶站在门口,立刻道:“花小姐,你照顾一下王爷,我去弄点药来……”
花溶冲上去扶住他,许才之掐住他的人中,也不知弄了颗什么药丸给他喂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悠然醒转,此时,吴金奴和潘瑛瑛等也闻声姗姗赶来,花溶见状,立刻让开,几个女子马上扶住了丈夫。
许才之帮忙搀扶着,将九王爷送到屋子里躺好,只见他面色煞白,双目失神,又惨叫一声,才流下泪来。
花溶心里本是怪他不救父母,假惺惺的,但听他嚎啕痛哭,吐血伤身,也不禁惨然,这样的悲痛,总是做不得假的。何况,金军势盛,仅仅凭借九王爷这六万乌合之众拼凑起来的勤王大军,是不足与战的。
她亲眼目睹众人在刘家寺的悲惨遭遇,此去千里,故国难归,九王爷所有至亲蒙难,到此,真正算“孤家寡人”了!
嚎哭一阵,九王爷累了,吴金奴递给他一盏茶,他一饮而尽,就昏昏睡去。
许才之松一口气,走出来,见花溶还立在门口,低声道:“花小姐,你也去休息吧。”
花溶默默地回到房间,但觉这天下,也许永远不会有什么平静的一天了。
一连三日,九王爷都卧病在床。如今,天下大事都压在他一人肩上,不容有任何闪失,所以众人竭尽全力,要他康复起来。
这天傍晚,吴金奴来找花溶。
花溶行一礼:“吴夫人,有何要事?”
吴金奴亲手扶起她,在她身边坐下,双眼通红:“姐姐不必多礼,妹子有事相求……”
这一来就是“姐姐”、“妹妹”的,自己和吴妃并未熟悉到这个地步,而且,她还是九王爷的“侧妃”,是一干人的“主子”,如此亲热,却是所为何事?
却见吴妃轻叹一声,缓缓道:“王爷这几天悲伤过度,谁劝也不听。奴恐他长此以往,损坏了身子,所以,恳求姐姐去劝劝王爷……”
花溶这几天都有去探望九王爷,知道他的确身子不太舒服,但也没有到达一病不起的地步,暗暗皱眉道:“如何劝法?”
“姐姐有所不知,王爷的悲伤,淡淡的问候劝说是不行的,奴希望有他可心可意的人能够夙夜陪着他,做他的解语花、知心人,如此,他方能彻底痊愈……”
花溶摇摇头,没有做声,这样的解语花,吴金奴自己岂不最合适?即便她不行,还有潘瑛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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