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至于过节费年终奖什么的,也在每次回老家时一点一点被搜刮干净,不是家里急需添置什么,便是上述的同样理由:留着他结婚时用,钱还是存在妈妈这里保险。
但婆婆来时可没带上这笔钱,并在来之前明确向苏家父母和苏宛表态,由于儿子是大学生,又在政府部门工作,所以她觉得这样优秀的男人结婚完全用不着花一分钱!
苏宛想死的心都有了。女儿出嫁倒贴,搁谁心里都不会痛快,何况苏爸爸在这一带也是小有名望的人物?既然没法从婆婆那里要到钱,苏宛只得表示,也不会再向自己的父母要一分,之前父母花在她与程明身上的,就当她的嫁妆好了。
程明和苏宛几乎没有存款,租下房子后,两人手中只剩下买床的钱,所以只有彻底祼婚了——房子没有、彩礼没有、首饰没有,总之新娘该有的一切都没有,就连结婚那天穿的红衬衫还是苏宛从表姐身上扒下来的——因为婆婆说租来的婚纱是白色的,不吉利,但苏宛已没有买衣服的钱,婆婆指望不上,她也不敢告诉自己的妈。
若不是苏妈妈实在看不下去,拿出钱给女儿添置家具、采办电器,并默许他们在自家饭店请客,苏宛就要在一个空荡荡的只摆了一张床和一个简易柜子的出租屋里结婚了——那床是程明同事不要的,还缺了一条腿。
事实上,他俩也根本没有摆酒的钱。
可婆婆的嘴太能说了,每次苏宛才一开口,便被她抢走了话头。次数一多,苏宛也渐渐忘记自己了想要说什么,或者觉得没有必要再说了,反而在婆婆的谆谆教导下流下了感激的泪水——一切都是她的错,没有她,程明就不会离开父母;没有她,程明不会将婚结得如此潦草;没有她,婆婆也不会一个人不远百里赶到这儿参加婚礼。
“我们那里乡长的女儿一心一意要嫁给明呢!”婆婆十分得意。
苏宛十分憋屈,软弱的本性令她无法说出反驳的话——老人下午就走,何必让她不高兴?她不高兴,程明就不会高兴;程明不高兴,苏宛自己也好不了。
苏宛只得保证以后一定尽力好好对待程明,孝顺身在老家受苦的公婆,并照顾好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大一家。
这一次,婆婆没有打断她,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看儿子,显得十分得意。
一谈便谈到了午饭时刻,直到娘家的电话打到房东屋里,一家三口才恍然想起时间已然不早,于是,程老太太主持的第一次家庭会议在苏宛的歉意与保证中戛然而止。
吃过娘家准备的丰盛午餐,婆婆挎着苏家人准备的大包小包礼物打道回府。
程明依依不舍,婆婆脚步坚定,苏宛有些多余。
临上车的那一刻,婆婆有力地挥了下手:“宛儿,别忘记告诉你妈,我借她的二千块钱下次会带来还给她的!”
苏宛这才想起,婆婆给她的二百块改口钱是向自己妈妈借的,至于另外一千八百块,婆婆都给她自己置办了东西,美其名曰,儿子结婚,做妈的不能太寒酸,所以除了身上的唐装和两身换洗衣裳外,还买了个黄金戒指——因为苏家女人的脖子和手上都没有空着。
昨晚程明再三提醒苏宛别忘记将这笔钱替婆婆还给自己的妈,可她居然忘记了……
虽然是参加自己儿子的婚礼,程老太太一共只带了一百块钱,除去路费真的剩不下多少。这会儿程明掏出五百块给她,她却死活不肯拿着。
包子苏宛错愕老公在给钱一事上没与自己商量,属于自作主张,但在婆婆不肯要的时候,还反过来劝说婆婆拿着。
“明,你们要花钱的地方多呢,妈回家路费足够!”
婆婆话讲得很坚决,推辞的动作却不如嘴上有力,当然儿子的力气总是要比妈大得多。牵扯推拉之间,五百块安然地躺进老太太的口袋里。老太太的嘴都笑得合不拢了。
程明深情地望着汽车远去的方向,无限感慨:“妈多好,咱们以后可得孝敬她。”若不是车站人多,大约他会唱起那首唯一会唱的《世上只有妈妈好》。
多年后,每当苏宛想起这一天,都有一掌拍死自己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