膺,双拳紧握,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我刚走在最后,听他们说起过学生时代,他们说不定是高中或者大学同学。”路遥倚靠栏杆,露出狡黠的笑,“说不定这位舒老板,也认识你们爸爸。”
卓婉一听这话,立即tuo光鞋子,蹑手蹑脚要溜下楼偷听,路遥忙把她抓回来,竖着手指警告,“你信不信偷听被抓住,曲蝶能连夜把咱们扔回璋市,此后就算你磕破脑袋,她也绝不帮你找爸爸。”
卓婉黑白分明的眼珠转来转去,深以为然,又深不以为然。
路遥被她模样逗笑,将她推回房间,“听我的,不要打草惊蛇!”
卓婉前脚迈进房间,后脚立即转身,双掌合十,露出可怜的祈求之眼,“我就听一小段!”
路遥坚定摇头,“小不忍则乱大谋。”
卓婉撇嘴,沮丧地垂下头。
路遥忍俊不禁,揉揉她的脑袋,铁面无私地替她关紧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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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婉洗好澡,拉开房门见左右卓阳和路遥的房门都紧闭,便用毛巾把湿漉漉的头发胡乱包住,套上鞋子,沿着墙根猫腰溜出,飞快蹿到底楼招待室。她在门外偷听两声,确定曲蝶已经离开,这才松口气,堂而皇之地敲门轻唤,“舒老板。”
舒老板走出来,见是卓婉,有些惊讶,“怎么啦?”
卓婉指着脑门上不住滴落的水,笑容挺甜,“我房里的电吹风好像坏了,想向您借个新的。”
“我马上找给你。”舒老板边说边把卓婉让进室内,“夜里风大,你别站在那儿,免得着凉。”
卓婉如愿踏进招待室,趁舒老板在柜架前四处翻找多余的电吹风时,她闲话家常似的开口,“老板,您和我妈是什么时候的同学?”
舒老板俯身往柜子深处摸,“高中,也是大学同学。”
卓婉对曲蝶的大学时代毫无兴趣,她只在乎自己想探查的,“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卓铮青的男同学?”
“卓铮青?”舒老板一点头,就被上层掉落的一卷卫生纸砸了脑袋,他手忙脚乱站起身,把好不容易掏出来的电吹风递给卓婉,笑得有些腼腆羞赧,“我记得他。”
卓婉高兴到忘乎所以,直接忽视了对方递来的电吹风,“那你最近有见过他吗?”
“最近?我很多年没见过他了。”舒老板疑惑道,“他怎么了吗?”
“哦,没,没事……我就是好奇,呵呵……”卓婉撩开后脖上的湿发,犹豫着又问,“……您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他啊……”舒老板微微侧着脑袋,努力从纷乱复杂的记忆宫殿里揪出这位叫做卓铮青的男孩子,“……他学习很好,为人低调,不常说话,很守纪律,老师们都挺喜欢他的……”他的眼神逐渐明亮,嘴角也带上笑意,“我知道我为什么记得他了,他当时应该喜欢你们妈妈。”
卓婉下意识把妈妈当成了姚小梦,可惜曲蝶那张冷漠清寒的脸迅速占领她的理智,阴森强硬地告诉自己,此刻,她才是她的“妈妈”。
卓婉眼皮微跳,笑容僵硬地问:“你怎么知道他喜欢我妈妈?”
“因为他很喜欢往你们妈妈身边凑啊,曲蝶去哪儿写生,他就跟到哪儿,他能一整天站着,只为看她画画。”
“……那他喜欢画画吗?”
“应该挺喜欢的,可能近朱者赤吧?他只要有空就来学校画室找我们请教画画的问题,我们谁送了他画,不管多糟糕的作品,他都会小心翼翼保存起来。”舒老板越回忆越不掩笑意,“他是个不错的人,没有优等生的傲气和傻气,我们教他画画,他教我们解数学题,他一直很有耐心,比我们有耐心多了。”
卓婉轻声问:“那他自己画吗?”
“画啊,喜欢画画的人,哪里忍得住不画?”
“他画得怎么样?”
“一开始一窍不通,后来跟着我们混,勉强画得像模像样,但水平还是差,没办法,他连基础素描都没学过,2b铅笔在他手里基本都用来涂答题卡了。”
“他后来还画吗?”
舒老板摇头,“不清楚,我和曲蝶考上美院后,就再没见过他了。”
曲蝶的助理拎着外卖恰好从门外经过,见到卓婉,十分惊讶,“你不睡觉,在这儿干什么?”
卓婉如梦惊醒,迅速拿走舒老板的电吹风,冲助理笑着解释两句,便头也不敢回地迅速跑上楼,冲进自己房间,直到关好门,她砰砰乱跳的心才缓缓平静。
她低头看看那把电吹风,想起舒老板口中有事没事总愿意呆在画室的卓铮青,再想起爷爷对爸爸的铁腕教育,家里的铅笔,除了填涂答题卡,怎么可能有其他作用?
她从来不赞同爷爷的教育方式,并自诩年轻开化有见识,可她和爸爸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竟然从未知道爸爸喜欢画画,更别提见他执笔画画的模样。
这样的她,和爷爷,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