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畏惧卓阳,生怕他下一秒就从腰间抽出三尺大刀,冲她砍来。
没心没肺的卓阳却从这位妇女身上闻到食物的诱惑,脱口而出道:“这么香!你家里在烤鱼吗?”
中年妇女迅速瞥卓阳一眼,没吭声,却后退了一步。
卓婉示意好不容易爬起站好的路遥赶紧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卓阳拉到身后再教育,她自己则满面堆笑地问中年妇女,“您好,请问您认识曲蝶吗?知道她住在哪儿吗?我们是来找她的。”
“曲蝶?”中年妇女看向他们的目光微起变化,却仍是警戒。
卓婉探察到这种变化,心内大喜,几乎笃定道:“曲老师是不是就住在这儿?”
事实被说中,中年妇女稍迟疑,默认道:“曲老师不喜欢别人打扰,尤其媒体记者什么的,你们快走吧,不走我要叫保安了。”
卓婉激动道:“我们不是媒体记者!曲老师先前邀请过我们,不信您可以问她!”
中年妇女满面狐疑,“曲老师邀请你们?”
卓婉立即后退两步,高兴道:“我们保证不再爬墙了,劳烦您进去和曲老师说一声,就说卓铮青的女儿来了,请她抽空见一面,绝对不会耽误太多时间。”她怕中年妇女拒绝,忙恳切地补充,“我们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我爸爸和曲老师是旧相识,他们认识的。”
中年妇女踟蹰良久,对曲蝶显然畏惧颇多,可卓婉再三祈求,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回去通报了。卓婉在院门外向东西方各路神仙祈祷一遍,终于等到中年妇女再度出现,替他们打开院门,并说:“曲老师在画室等你们。”
卓婉一面道谢,一面拽紧路遥和卓阳,迅速跟上中年妇女脚步。
这栋别墅挺大,他们一路弯弯绕绕,像是走在曲蝶晦涩隐蔽回绕的内心深处,可直到达二楼所谓画室,一进门却又豁然开朗,眼前是间极尽开阔的玻璃房,阳光直透,海浪翻滚,还有浮云悠散于顶,仿若人间四月,只剩花开遍地。
曲蝶和她的画架就搁在玻璃房正中央,此外房内空无一物,她面朝大海,手中画笔起起落落,沙沙沙,不知是浪声风声,还是笔声。
卓婉被这人间的孑孑独影震慑住,半天不敢开口,必须等到那边曲蝶停笔,头也不回,只淡淡道一声来了,她才倏然松口,从鼻孔里缓慢冒出两口生气。
在此之前,她只觉自己大概是死的。
曲蝶的声音很冷淡,丝毫没有客从远来的欢迎,弄得卓婉三人杵在画室门口,本来就惶惶不安,这下更进退不得。
卓阳海拔高视野开阔,他环顾画室一周,被侧面贴近楼梯的一扇半敞的门吸引了注意力,他偷瞄曲蝶一眼,见她背对他们毫无留神,便挪动脚步,悄悄往那扇门靠近。
路遥注意到他,想伸手制止,卓阳却竖起食指要他噤声。
卓阳蹑手蹑脚推开房门,发现这只是一间普通的储物室,相比外间画室的开阔,这储物室堪称蜗居,卓阳在门口探头探脑,没发生自己臆想中的“抓奸”场景,却注意到角落画架上一幅四十寸半成品肖像画。
画上不是别人,正是卓婉和卓阳遍寻不着的卓铮青。
画上的卓铮青身穿卓阳见他最后一面时穿着的浅蓝色长袖衬衫,头发很乱,像是许久未打理,胡子拉碴,眼神疲倦,很是萧索。
卓阳找到卓铮青存在过的证据,再顾不得掩饰动静,飞快跑回卓婉身边,两手掰住她脑袋,直接将她转向洞开的房门,面对门里宛如流浪艺术家的“卓铮青”。
卓婉惊叫,“爸爸!”
曲蝶被这一声莫名凄厉的爸爸唤得回了头,愠怒地看着卓婉,“这屋里哪来的你爸爸?”
卓婉指着储物室里暴露的画像,“那是我爸爸!”
卓阳大声附和,“没错,就是我爸!”
曲蝶往门里瞥一眼,似是才想起来,拖着长调哦了一声,脸上似笑非笑,“还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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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个故事有三处初衷。
第一初衷是很久以来我一直想写三个年轻人为同一个目标行走在路上,脚步不歇,来来去去,就像我们的生活,有时候柳暗花明处处惊喜,有时候疲惫无用苦不堪言,可过后再看,它就是一段旅程,有旅程的特点,自然也有旅程的意义。
卓婉和卓阳在找他们离家出走的爸爸,可这位爸爸注定不会被他们轻易找到,于是这故事是他们姐弟走过的路,可事实上,这位卓爸爸也一直在走,他同样在寻找什么东西,或许他已经找到,或许他和他的孩子一样总也找不到。
至于路遥,背着行囊漫无目的地满世界游逛,说不定他也悄悄在心底藏了个隐秘的愿望,想走一走看一看,去见更多的人,找寻更多的机会。
也因为这些原因,这文的风格从一开始就被我定得挺散,像散步一样,没复杂的勾心斗角,没可怕的妖魔鬼怪,也没埋伏千里的线索,大家茶余饭后无聊看看,陪三个小朋友一路走走闹闹,夜里睡觉再做个轻松有趣的小梦,就是我最大的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