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那个人要对她说对不起呢?
花朝坐在镜子前面想着之前傅无伤奇怪的行为,莫名其妙的拥抱,莫名其妙的眼泪,和莫名其妙的……道歉。
然后陡然间,她忽然想起了那日她被花暮掳走时意识中最后出现的景象……他搏命扑上来的样子,那张脸上写满了她看不懂的疯狂和绝望。
“还真是个……奇怪的人呢。”花朝轻声呢喃。
其实,就连他们最初的相识,也是很莫名其妙的,莫名其妙的热情。
是因为那个他曾经提起过的和她一样眉心处有颗朱砂痣的故人吗?花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下意识抬手摸了摸眉心处那颗鲜艳的朱砂痣。
正想着,她眼中突然一凛,从妆盒中取了一枚尖锐的发簪握在掌心,然后悄无声息地靠近了角落里的云母屏风。
屏风后面有人!
是谁?她明明已经屏退了所有人,为什么这个屋子里除了她还有另一道气息在,就在这屏风后面……
距离近了,花朝忽然闻到了一股极淡极淡的药香,是阿娘特制的金疮药的味道,她微微一怔,随即放松了紧绷的神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抬手将手中的发簪插在了发髻上。
下一秒,一柄闪着寒光的剑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花朝不动声色地抬眼看向那执剑的少年。
袁秦。
“圣女,需要莺时进来伺候吗?”这时,莺时的声音冷不丁在外头响起。
一脸戒备的袁秦看到自己利刃所指之人竟是他一直在寻找的花朝,顿时愣住了,甚至忽视了外头的声音,忘记了会随时暴露的危险。
“不必。”花朝开口。
“是。”外头,莺时应了一声,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袁秦回过神来,讪讪地收了剑,挤了一个笑脸,压低了声音道:“吓我一跳,我以为被发现了呢,这鬼地方戒备可真够森严的。”
花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袁秦有些不自在地挪开视线左右看看,又凑到门边听了听,感觉门外的人已经退下,忙一把将花朝拉到了屏风后面,低声道:“我是来救你的,你快去换一身轻便些的衣服,我们趁着天还没有黑透即刻下山,这鬼地方的阵法很邪门,几乎每半个时辰便会变化一下,时间拖久了我都没有把握能够安全出去。”
“我不会跟你走的。”花朝轻声开口。
袁秦一怔,随即忙道:“为什么?那个圣母威胁你了吗?你别怕,我们离开这里就立刻回青阳镇去,他们不会知道的。”
回青阳镇吗?花朝摇摇头,不,她已经回不去了。
瑶池圣母已经对她的过去了如指掌,逃去青阳镇又能怎么样呢?除了给疼爱她的阿爹阿娘带去灭顶之灾外,别的什么用也没有。
“我不会回去的,你自己回去吧。”
“你不回去我也不会回去的,阿娘要是知道我把你弄丢了一定会打断我的腿!”袁秦压低了声音急急地道,随即仿佛发现了自己急切的语气,他放软了声音,轻声恳求道:“都这种节骨眼了你别闹脾气了好不好?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逃婚,不该惹你生气,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们立刻完婚好不好?我一辈子陪你待在青阳镇哪都不去。”
明知道是在哄她,可是骤然听到这样的话,花朝还是不可避免地恍惚了一下。
为了哄她回去,甚至连立刻完婚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呢。
一辈子陪她待在青阳镇吗?那曾经是她可以想象的最美好的未来了。
花朝看着袁秦一脸急切的样子,觉得有些心酸,又有些荒诞,好像在紫玉阁里她哀求他回青阳镇的那一幕在重演,只不过这一次角色互换了而已。
可惜,太迟了。
她何尝不想回去?
她只是不能回去。
和袁秦成亲,生儿育女,陪着阿爹阿娘在青阳镇过一辈子,是她一直想象并且期待着的未来。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不会有了。
袁秦紧紧地盯着她,想在她的眼中看到自己熟悉的情绪,从小到大,不管他做错了什么,她总是会轻易原谅他的。
她从来也不舍得真的生他的气的。
何况这一次,他已经这样诚恳地道歉了。
他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可是她的眼中一片平静,连一丝波澜都不曾有,仿佛一滩死水。
哀莫大于心死。
袁秦前所未有地心慌起来。
正在此时,门突然“吱哑”一声开了。
冷风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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