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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与家族决裂以后,沈惜君便孑然一身了,此刻更是落得连个栖身之处都没有,只能借助在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男人家里。
她本就已经走投无路了。
绝望汹涌如暗潮般,朝她席卷而来。
待得电话那头终于说得口干舌燥,也终于知道无趣的时候,电话被他主动挂了,挂之前还留下了句脏耳朵的话。
沈惜君麻木着脸,缓缓将贴在脸旁边的手机放下来,按了关机,塞回了兜里。
她的世界从来就只有她一个人,无论是以前、以后,还是此时此刻。
突地脸上滑过点冰冰凉凉的液体。
她,哭了?
沈惜君原本以为,现在的自己已经不会再掉眼泪了。
可这会儿,她竟然真的落泪了?
沈惜君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便抬手去碰,却发现又有液体滴到了自己的手指上。
她抬头,这才惊觉,周围不知何时开始下起了雨。
起初雨势还算小,可不过一会儿,便下得大了起来。
冷风夹杂着冰冰凉凉的液体不断地往她皮肤上砸,沈惜君没有带伞,此刻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可抬头看四周才发现,她这会儿竟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块四处无人的郊区,举目望过去,仿佛连一块避雨的屋檐都没有办法找寻到。
雨越下越大,茫茫大雨之中,视线都因雾气变得模糊了起来。
她抬眼努力想要看清前方的路,却仍旧是无能为力。
偶尔有飞驰过去的车子,即使看到了她,也不会因为她的招手而作半刻的停留。
沈惜君不知道自己此刻正在哪里,也不知道是该继续往前走,还是掉头走来时的路。
或许她真的很没用吧?
被本以为可以共度余生的人背叛,被自己的父亲背叛。
沈惜君抖抖嘴唇,面上全部都是悲凉与自我厌弃。
倒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便仿佛是长势甚好的小苗一般,蹭蹭地往上窜着个子,态势半点不可抑制。
她这会儿的脑袋也是晕晕乎乎的,脚上更像是被绑了沙袋一般,每走一步都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可她仍旧在不知疲倦地朝前方走着。
抬眼,视线尽头处竟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好像瞬间清醒过来了一般,随之眼睛也变得酸涩了起来。
“妈妈”两个字脱口而出。
沈惜君捂住嘴巴,浑身战栗得厉害。
生怕是假象,揉揉眼再看过去的时候,妈妈还站在原地看着她。
她没法忍了,口中喃喃着自己都听不懂的句子,拖着沉重的双腿就要朝母亲走过去。
可是全身倦得可怕,连眼皮都很难再睁开了。
沈惜君不敢停下来,害怕自己就这么一停留,母亲便消失不见了。
可就算是她拼尽了全力又能如何呢,待得再看那个地方的时候,原地空空荡荡的,哪里有半个人影。
她本该知道的,母亲去世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还会再见到她呢?
沈惜君扯了扯嘴角,像是想露出一个不知是要嘲讽谁的笑容。
可到底还是没了下一步动作,全身的力气便抽干了,而后眼前一黑,重重地向前方栽倒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竟是在温暖的房间里面,身上还盖着被子。
沈惜君费力地从床上坐起来,却听得一旁传来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醒了?”
她顺着声音的源头望了过去,看见宋斯年正坐在旁边的办公桌上,看着她。
桌上摆着大批的文件,他像是正在批阅文件,距离隔得有点远,沈惜君很难看清楚他的表情。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失去意识之前,分明是倒在了雨里。
竟是被宋斯年带了回来。
沈惜君心里又感激又愧疚,但脑中又想了些什么,低头便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了。
撇眼看向一旁又垂头看文件的宋斯年,她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大概是他替她换的衣服吧?
突然便觉得有些羞愧,可这时候分明不好提这事情,她只好努力平复了一下心里的=尴尬,假装没有注意到这事,开口问道:“你……带我回来的?”
宋斯年批阅文件的动作顿了下,他沉沉地嗯了一声。
沈惜君小声同他道谢。
听到她的道谢,宋斯年放下了手中的笔,抬头看向她:“不用谢我,是你自己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