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宝没应声,但是却翻了个身,我支起膝盖用下巴抵了上去:“宗宝,老仙儿有跟你说什么吗。”
“……没。”
“那我为什么会心烦意乱,还有点失眠啊。”
宗宝睡意朦胧的回了三个字:“没累着。”
我懒得跟他抬杠:“那这么说,我明天会很顺利对吗。”
“不知道。”
“那老仙儿到什么时候才会跟你说话啊。”
“你有劫的时候吧……我很困,我要睡了。”
我吐出一口气,睁着眼睛毫无睡意:“那你睡吧,我自己待会儿。”
心有点发空,好似被谁搔痒着在一层一层长着草,我确定不是要到生理期了,但是烦躁的感觉确是很明显的,特别想找个人说说话,随便的说点什么,有的没的都行,可惜唯一符合我吐槽条件的人现在却一副困得要死的样子,我只能干憋,然后躺下强迫自己数羊,不晓得过了多久,才终于睡了过去,宗宝喊我的时候我正在做梦,而且梦到的居然是许久不见得生子,我在梦里埋怨他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了,是不是把我忘了,生子笑呵呵的拉着我的手,姐姐,你不要生气,我带你去见大哥哥。
我当时就不淡定了,见卓景,为什么要见他啊,我不去见他!
生子仍旧是嘻嘻的笑,姐姐,去见见吧,你不想大哥哥吗。
我拼命的摇头,“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然后一睁开眼,就看见宗宝正在摇晃着我的肩:“起床,你不想也得起床。”
小可在办公室外面敲门:“娇龙,你起来了吗,我早饭给你买回来了。”
我匆忙的应了一声,脑子里还是有些发蒙,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啊。
下了一宿的雨,今天一出门太阳倒是异常的刺眼,大概是昨晚没有休息好,阳光一刺,眼睛有些生涩疼痛,我拿出放在车里的墨镜戴上,一路上都在想着自己的那个梦,究竟是太久不见生子胡乱梦的,还是有别的什么寓意?
车子开到主题公园的时候肖天已经在那等上我了,递过三张欢乐世界的出入证后随即开口:“脸色不好,昨晚没休息好?”
我牵了牵嘴角,工作时间也不想让自己再想别的:“还好,上车吧,直接开进去就行是吗。”
肖天嗯了一声,坐到副驾驶里,看了看我:“哎,你是不是认识我们总工程负责人啊。”
“不认识。”
我随口应道,车子拐进昨天打开的那个围挡,递出去出入证明,可惜不是昨天的那个保安,否则我非得起起范儿,昨个儿还装的跟个三孙子似得想进去呢,今天大爷我就光明正大的进来了!看看你还敢不敢再跟我掰扯没用的!
“那就奇怪了啊,昨个儿我把那合同给他看的时候怎么感觉他好像知道你呢。”
肖天兀自在那念叨着,我看了他一眼:“你说我是程先生助理的事儿了?”
“恩,我说了啊,所以你名字也签上了。”
“那就不奇怪了,也算数见过吧,闹了点不愉快。”想到他滴滴我,我就觉得这个总工程负责人素质不能太高。
“什么不愉快?”
我笑了笑:“小事儿,就是车的事儿,昨天好像是挡着他道了。”说着,我把车开到里面一个临时搭建的活动舞台前,旁边已经停了好多辆写着什么电视台还有某网站标实的媒体车辆,“停这儿就行吧。”
“行,停这儿吧,一会儿媒体见面会就在这儿举行,走,我先领你去要建‘一心之城’的地方看看。”
我点了一下头,下车后回头看了看还陆续进来的媒体车辆,其中还有一辆房车:“呵,这阵仗还挺大的呢,还有开房车过来的啊。”
听着我的话,肖天也回头看了一眼:“喔,那是明星用的车吧。”
“还有明星哪!”小可瞬间就激动了,我也不知道他激动个什么劲,声音大的给我吓了一跳:“哪个明星,我认识吗,到时候能不能照张相啊!”
肖天看着他有些无奈的笑笑:“明星也是普通人,看多了其实也一样,主要是为了造势,还有欢乐世界也需要一些明星的宣传,不过你要是想合照的话可以等活动结束我私下的跟她沟通一下,应该是没问题的,琳达还算是亲民。”
“谁?!!”
这下还我激动了:“请的是琳达?!!”
“是啊。”肖天看着我点了一下头:“怎么,你说她的粉丝吗,她现在的人气很旺的,听说学历很高,但是家境不怎么好所以中途退学了,倒是挺有正能量的。”
“她正能量个……”我差点就把屁字给脱口而出了,“不是肖天,怎么就找到她了,比她有名气的不是多的是吗!”
肖天看着我笑了笑:“这个,你就要问企宣部了,不过一开始好像也不是找的她,但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也许是综合考量吧,明星的商业价值,还有市场定位,大概都在里面,我觉得琳达还不错,形象正面健康,没有绯闻,少数从草根起来的励志偶像,怎么,你不喜欢她啊。”
我干笑了两声,还励志偶像?鼓励人偷东西的偶像啊!
摆摆手:“算了,我喜不喜欢她不重要,反正跟我也没关系。”
“哎,我喜欢。”小可居然在旁边接茬儿:“我一会儿能跟她合……”
“嗯哼!”我直接一记白眼飞过去,虽然隔着墨镜我飞的不太明显,但是态度已经表达清楚了,还敢贱贱的去合照?你合一个我看看!
小可看着我的样子垂眼挠了挠头:“那我不照了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我哼了一声,懒得在废话,我直接加快脚步走到之前那个准备建‘一心之城’的地点,早看完早收工,我可不想看见那个许琳琳!晦气!
“就是这儿了。”
停住脚步,我摘下墨镜看着四周空荡荡的土地,因为主题公园我就来过一回,现在还都被拆了,所以我这儿被肖天带着一走,还真有一种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感觉,先是判断了一下方位,我走到插着那个‘一心之城’图片的牌子前,风扫在脸上还是很硬,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方向,再看向这个此刻被风吹得轻轻的晃动的牌子,眉头微微的蹙起,这么重的气,究竟要怎么化啊。
“娇龙,有主意了吗。”
肖天看着我站那儿半天没动,不禁走上前来张嘴问询。
我没应声,而是仔细的看着那个牌子上的空心之城,随即转身,用脚查数步伐,在对等的位置上连走三十多步后停下身看着那块空地不动……
按理说应该已经是要步入初夏的天儿,但是站在这儿却有一种深秋之感,风又冷又疾吹得你好似要分分钟做病,但是只要在往旁边挪动一步,这种感觉随即就会消失,我反复试验了几次,心里终于有了底。
肖天站在不远处满是疑惑的看着我,直到我喊过宗宝,拿着马克笔在地上画了个圈后他才重新凑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气口。”我答道:“应该还有七处,我先帮你把气口都找到,然后在告诉你要怎么化气,这样,应该可以防止日后‘一心之城’的穿心煞。”
肖天显然没有太明白了,张嘴还要发问,宗宝则直接拉了拉他:“先别问太多让她分神,等娇龙都做完了她会给你详细解释的。”
我抬起胳膊,让风从手指滑过,这当然不是什么浪漫情怀,而是追踪,类似把风当成个乱跑的小孩儿,我通过他瞎跑的路径而判断他家在哪的一个过程,其实也可以用罗盘做这事儿,只不过我没有那玩意儿罢了,等找到第二个气口,我几乎就能确定大致方向了,头四个气口,应该是在距离‘一心之城’三十米左右的位置,东南西北四处,而后四个气口,我发现指尖感受的风力很微弱,也就是说离的很远,这难度瞬间就加大了。
肖天看我的表情不对,走到我身边:“娇龙,这都找到四个了,别急,剩下的肯定很快能找到的。”
我嗯了一声,算是应了,我也想快点找到啊,关键这着急也没用啊。
想着,我看了宗宝一眼:“香给我。”
“几根。”
“一根。”
宗宝得令,随即从兜里拿出烟盒,拿出一根我之前改良的便于随身携带的香递给我,我随即点着双手合十夹在指间,闭眼,嘴里默念,仙人指路,寻气找口,娇龙随烟而走,以灭为示。
念完,我只觉手指夹着的香震了一下,随即睁眼,看着香头一丝一缕的冒着白烟,隐隐的朝着一个方向飘散,心中一喜,顺着白烟飘散的方向我赶紧跟了上去。
身后的三人无声的跟着我,连肖天都没有再多问什么,大概是被我小心谨慎的模样给弄得紧张了。
走了很远,白烟还在飘散,而让我惊讶的是不知不觉中它竟然给我带到了我车子停的地方,人很多,喧哗声此起彼伏,我看见很多摄像记者都凑在那个搭建的台子前摩拳擦掌竞相采访着站在台上的那个人,许琳琳,没错,就是她,此刻她落落大方的站在台上,一身礼服倒是挺有气质的,手里拿着麦克风嘴角含笑,别说啊,这一瞬我还是真应该谢谢她,至少她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扯过去了,没让人注意到拿着一根香有些神神叨叨的我。
走到人群的后身,舞台正中央的位置,兀地,香灭了,我吐出一口气,随即轻轻的往前一站,风流涌动,嘴角轻轻地牵起,找到了。
“各位媒体朋友,我作为今天的嘉宾主持人,现在就隆重请出欢乐世界总工程负责人,卓景先生!!!”
我嘴角的笑容忽然僵住,我是出现幻听了吧,谁?!!!
瞪大眼睛,我看见带着一丝萧寒之气的身影不急不缓的走到台中,面无表情,黑眸冷寂,全场瞬间就雅雀无声,连同站在人群后我的在内,好似一并被他带出来的气给压住了。
是他,真的是他----
他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深蓝色西装,腰身贴合,尽显瘦削凌厉,我的眼睛却忽然有些发酸,时间有时在女人的脸上是把杀猪刀,但是在男人的脸上却是雕刻师,尤其是他,也才两年,或许不到两年,他五官越发深邃硬朗,薄唇挺鼻,只不过丝毫没变的是他眼里的冰厉以及那丝藏在眼底的不屑。
那一瞬间我已经完全呆滞了,空气安静的有些吓人,我的牙齿在口腔里轻轻的打着战,看着他沉稳的接过话筒,唇齿轻启:“我是卓景。”
好似一记重音敲到胸口,我仓皇的回过神,一把将墨镜戴到脸上,那些记者却好像都在同一时间松了一口气反应过来开始竞相发问,“请问卓总,之前为什么要对媒体隐藏你是卓氏少东家的身份而且就连担任总工程负责任人也要对媒体保密呢。”
我转过身,听见卓景的声音在背后传出:“我喜欢惊喜,尤其喜欢,看某些人惊讶的样子。”
脚步随即一顿,我微微的侧了侧脸。
“卓总是喜欢开玩笑吧,那既然卓总就是总工程负责人,‘一心之城’是不是卓总亲自设计出来的呢?”
“当然。”
“能不能请卓总解释一下‘一心之城’的真正含义?!”
“不能。”
清冷的声音直接让记者群安静了下来,我扯了扯嘴角,这就是他,只要心情不好,谁都不放在眼里----
“卓总既然不想解释,那说下灵感吧,是否来源于卓总现在的恋人?”
“没有恋人。”
“一心之城的名字这么浪漫,那一定就是曾经的恋人了。”
“没有曾经。”
卓景的声音仿若隔着滚滚人潮直接穿透我的心脏,我身子震了一下,呵,连曾经都没有了,抬起脚,直接大步向车子走去,“娇龙!”肖天跑过来拉我:“你要去哪啊,气口不找了。”
我甩开他的手,一句话都不想说,只觉得脸颊忽然就一片湿热了,走到车门前,我才发现自己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不禁自嘲的笑了笑,我这一身多么像扫墓的啊,拉开车门,瞬间就有些崩溃,是啊,心中有座坟,葬着未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