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家书久寄未到,边塞又极不太平。这些事联系在一起,究竟还有些什么可能。贺老三没有去想,也不敢去想。
老者自然也能明白他的心思,故此也未有点破。
“我想着等着天气放晴,若还收不到家书便动身去冀州寻一寻,只是路途遥远,一来一回起码得三四个月,留着孤儿寡母在家我心中又不甚放心。”贺老三好似打开了话匣子,一个人絮絮叨叨不停。“唉,这世道逼人啊...老先生你说可真如坊间所言,是那圣上弑父登基的业报?”
老者却并不接此话,只是安慰一番贺老三。
二人便这样又聊了许久,夜色渐浓,贺老三估摸着今日也不会再有客人上门,便想着要起身打烊。
可就在他起身之时,屋外忽的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有些沉重,亦有些杂乱,似乎来者不止一人。
虽然心底疑惑为何到了这个点还会有客上门,但毕竟是好事,贺老三还是心底有些期待。
他想着这些,客栈的大门便在那时被人从外推开,一老一小两道人影伴随着屋外肆虐的风雪映入了贺老三的眼帘。
那算得上是一对极为奇怪的组合。
一位是年近花甲的老头,一位是二八年华的少年郎。
老头子模样邋遢,头发散乱的披着,麻衣上更是沾着一些不知究竟是何物的污渍。与之前便在这里住下的那位客人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而那少年,模样并不出奇,背上负着一把长剑,一身黑衣洗得有些发白,而最让人心颤的是他的右臂处的衣袖空荡荡,显然是断了一臂。
“喵!”
贺老三看着这忽然到来的二人有些出神,但这时一声带着些许不满的猫叫声忽的响起,贺老三这才回过了神来,这时他才发现那少年的肩上还蹲着一只黑猫,此刻正睁大了自己琥珀色的双眼疑惑的看着他。
贺老三被这黑猫看得有些头皮发麻,他赶忙走上前去,想要招呼那二人。
“你来了多久了?”但他方才走到那二人跟前,二人中的那位形容邋遢的老头便忽的出声问道。
贺老三一愣,还未明白这话里的意思。那已经在这儿住了整整一个月的青衫老者却抬起了手中的茶杯,笑了笑说道:“不久,一个月而已。”
“唔。”来者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然后便直接越过了贺老三直直的走到了那青衫老者的跟前,极不客气的坐了下来,然后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被茶水,仰面饮下。
贺老三愣了好一会方才回过神来,他意识到这一位看似来路不凡老先生与这形容邋遢到几乎与乞丐无异的糟老头似乎认识。
而他又看了看那位与邋遢老头一同到此的少年,那少年的目光也在二位反差极大的老者身上来回打转,眸子中写满了疑惑,似乎在这之前也并不知晓二人原来相识。
“这就是你信里说道的那个孩子?”但那二位老者却丝毫没有给他人解惑的意思,只见青衫老者给自己又倒上了一杯茶水,抬眸看了少年一眼,转头问道。
“嗯。”邋遢老头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然后他拍了拍肚子,有些不悦的言道:“我远道而来,你就打算让老夫空着肚子和你叙旧?”
青衫老者闻言一笑,转头看向一旁有些发愣的贺老三,声线温和的说道:“有劳掌柜为我这位朋友弄些饭菜,哦,还有那位小兄弟。嗯,还有那只猫。”
“哎!这就去,几位慢坐。”贺老三也是识趣的主,这二位来客既然与这青衫老者认识,那他便也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了。况且他观这几人行事怪异,大抵与他并非同一路数,有道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此,他索性借此离开,倒也少去些麻烦。这样想着,贺老三连连点头,转过身子便朝着内厨走去。
见那贺老三走入内厨,青衫老者又再次转头看向对面的来客,似有些羡慕的说道:“这孩子很不错。”
“我沧海流看中的人怎会有错?”邋遢老头闻言咧嘴一笑,看样子对青衫老者话很是受用。
“说吧,要我来做什么?”青衫老者对于他的秉性倒是有些了解,他没好气的白了邋遢老头一眼,问道。
“这孩子,确实不错,只可惜断了一臂。”邋遢老头的声线忽的低沉了下来,他的目光却在那时直直的看向青衫老者。
“毕竟是我沧海流的半个徒儿。”
“所以,我想请你帮我为他...”
“接上一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