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不诲,不留了……”齐老爷子冷笑一声,“那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要是真没了,那也罢了。”
沈家老头听他这么说,凝视的目光打量着他,多问一句,“DM&G集团是你的心血,想当年,你为了公司的事没少跟嫂子吵呢,你真的就这么任由着它没了。”
“你还真别提起你那去世的嫂子,那时候我刚洗白,从军火转向国内的实业,那女人可是天天跟我闹,说什么我没有时间陪她……”齐老爷子想起了自己去逝多年的老伴,立即提起了精神,声音虽有些薄怒,但也不难听出隐约的一丝怀念宠爱。
“不过现在呀,我每年去祭拜她的时候,也只能认怂,坦白告诉她说,如果真可以选择,我还真的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呢,那时真应该多陪陪她留下了一些美好的时光。争来的这些东西还要守着它,担心它没有人继承,担心它倒下,想着想着,我倒是发现自己错过了许多东西。”
齐老爷子低笑着,那笑容满是苍桑无奈,“这些东西,这些名利地位集团,老了之后才恍然原来这不是我最想要的……老沈,我看我才是最失败那个人呢。”
“老齐,你这话可别说出去,你要说你是失败,那些人可不能活了。”沈老头与对面老友笑了笑,他知道齐家发生这么多事,老齐肯定心底不好过。
“老齐,我给你说,我沈家也没少让我操心,只是幸好当年我儿子并没有坚持离婚,娶那个叫皎月的女人,否则呀,现在更乱更烦心呢。”
“别说这些了,你烦不烦,我就是随意地说一说,你就立马跟我比惨了,老沈,你这脾性真是几十年都没有变……”
沈老头拿起一杯茶浅啜一口,笑着,“你可别说我啊,你那臭脾气,除了嫂子和我没几个人能受得了你,要说呀,你从前总是抱怨说齐睿那脾气不像你儿子齐南渊温文,那时我倒是想说,齐睿被你亲自教养出来的,什么臭脾气都是你教坏他了,你们两爷孙真是一个样。”
自从那年齐睿入狱之后,沈老头也不太敢跟他老朋友提起齐睿这名字,不过到了现在,不提可不行,有些问题还是要面对。
齐老爷子听到齐睿这名字,顿时浑浊的眼瞳有些异色,不过也并没有接话,像是不太愿意聊这事。
“老齐,你真的打算就这样放任他们把你心血玩没了?”
“你还是这么多管闲事,我的事你不必操心了,你那沈家也没得几天的安宁。”齐老爷子不卖账,瞥了一眼对面老朋友。
“我沈家呀,”沈老头顿时脸色露出惭愧的神色,声音也渐渐的低哑了些,“说到底还是我沈家这边的错,那年如果不是婉儿她跑来你齐家说出齐睿的事,那么……”
那么齐睿或许依旧是齐家的长孙,这齐老头也不会这么烦心,也没有后面入狱坐牢报复的事情。
“就算没有了你那个孙女,他自己也早有安排了。”齐老爷子喝了一口茶,有些气闷似的重重地将茶杯放下,意味不明气哼一声,“那孽账东西根本就不稀罕我齐家,他早就想着要走了!”
现在回想着齐睿当初莫名地提拔季宸的事,齐老爷子也总算是想通了,齐睿一心想离开齐家离开公司。
沈老爷子听他这么说,倒是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齐睿不是因为我们婉儿捅出来秘密才离开?”
“他早就决定放弃齐家放弃公司……让给他估计那混账也不乐意接手!”
想到这里,齐老爷子那是又气又恨,虽然说齐睿不是他亲孙儿这事对他打击很大让他不敢置信,可是后来想通了,齐睿他根本就没有眷恋齐家的东西,他要走,丝毫都没有半点犹豫,想着想着,他养他这么多年,被这孽账抛弃了,真是气恼。
沈老爷子见对面老友气得黑着脸大骂,看着他这精神奕奕的模样,顿时又想起了从前,看来提起那个齐睿,他才会这样精神抖擞了,“老齐,坦白说,如果你更早知道齐睿不是你孙儿,你会说出来吗?”
齐老爷子脸色一僵,深思着却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对齐睿自小都寄于厚望,你这个人整天嫌弃他可心底可得瑟着呢,保不准还拿我沈家曜天跟齐睿比,我知道齐睿比我们曜天优秀太多了,而这事对你影响也是特别大,可你有没有想过,齐睿比你们更早知道这个秘密,他一直守着这个秘密为什么不占有也不立即离开,我想这肯定跟你儿子齐南渊有关。”
沈老爷子注意到了老友表情变化,正因为太于在意,有时候有些事当局者迷,才没能如此细想。
“老齐,你亲自养大的齐睿,无论齐睿个性怎么阴戾无情,我想,他肯定对你有些敬畏的,现在他出狱了,而你那些女儿外孙得罪过他,不如……你就出面跟他谈谈,现在咱们都老了,一切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吧。”
齐老爷子没有开口,目光却不自觉地低下,视线紧紧地盯着身侧的拐杖。
此时脑海里想到的,则是那天,那天自己看着那个装着骨粉的紫檀木箱,震怒地扬起拐杖狠狠地砸向他的额头,那鲜血淋漓的模样,齐睿并没有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