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跑得很快,柴智为了不让牛嗣郸发觉他们的身份,有意让马夫策马在城郊跑了一圈后才回柴家。阮依依被马车颠得晕头转身,胃里翻江倒海,心胆脾肾肺都恨不得立刻从喉咙里蹦出来,吐得干干净净的才舒服。
柴智没想到阮依依会晕马车,见她整个人从座位上软绵绵的滑了下来,象只小雪狐般蜷缩在马车一角,阖着眸子,难受的小声哼哼着。柴智想扶她起来,刚伸手过去,又犹豫了。
他忘不了,那日在兰舒院的花墙之外,他听到的声音。当时,他刚回到柴家,得知柴俊和柴情竟把他们两人给骗回到柴家,大喜过望,急忙赶去兰舒院,想看看还有没什么需要再安排和添置的。
柴智当时一心想着要留下颜卿和阮依依,为柴家所用,所以一时疏忽,没有提前通报。结果,尴尬的碰到了这件事。他也想过,要马上离开,但阮依依的嗓音,是他听过的最美妙的,明明心里在不停的告诫自己,非礼勿听,但却无法挪动脚,呆呆的站在那里,“猥琐”的从头听到了尾。
尽管他们之间谁也没有点破,却是心知肚明。事后,他一直忙着家里的生意,阮依依生病的那一个月,他正巧外出,所以再见面时没有这样尴尬。
但现在阮依依蜷缩在他脚上,难受的哼哼时,他竟不自觉的想到了那天在兰舒院的一切。
“柴智,你在想什么!”柴智用力的掐了自己一下,蹲了下来,脱下自己的袍子,将阮依依裹住。
为了方便她能伸展开身体,柴智刚马车里的座位下来,放到一边,然后将她平放,略微垫高了她的头,然后吩咐护甲兵,先行回去通知颜卿。
马夫驾着马车,在郊外跑了一圈后,确定没有人跟踪,柴智等人又另外换乘了马车,才回到柴家。
马车刚进府,颜卿已经在等候。柴智下了马车,示意颜卿,阮依依在里面。
“阮阮,还难受吗?”颜卿拿出薄荷膏,涂抹之后,见阮依依醒来,轻声问她:“师傅带你回去休息。”
这时,已经有仆人端来热水,颜卿和着热水让阮依依吃下药丸之后,见她精神稍稍好了些,便要抱她下马车,准备带她回兰舒院。
阮依依看着裹在自己身上的袍子,一时失神,好象在辨认这是谁的。
“阮阮不记得了,是柴大公子带你回来的。”颜卿提醒她。
阮依依这才想起,自己晕马车,半昏迷时是他在旁边照顾自己。阮依依赶紧的把这袍子脱下,叠好,要还给柴智。
“师傅,你干嘛这样看着我。”阮依依恭敬的手捧着柴智的袍子时,见颜卿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害羞的娇嗔着。
颜卿却很不可思议的摇摇头,指着这袍子,说:“阮阮从未给师傅叠过衣裳,竟然……”
竟然给柴智叠衣裳!尽管这次叠衣裳与平时叠衣裳是两码事。
颜卿竟然在这个时候吃醋!阮依依又是娇嗔的瞪他,然后抱怨道:“师傅,好好的,你又吃醋了!”
颜卿笑笑,一语道破天机:“师傅发觉,阮阮很怕柴大公子。”
“他总是不冷不热的,平时也不笑,一说话不是讲道理就是下命令,当然不亲近啦!”阮依依才不会承认自己因为有点怕柴智,所以才破天荒的乖乖给他叠好袍子。她甚至在心里小小的担忧过,柴智会不会对她弄皱弄脏他的袍子生气。
“阮阮,师傅问你。”颜卿突然正色,问阮依依:“假如有一天,师傅不在你身边,你愿意让柴大公子照顾你吗?”
阮依依一怔,呆在那里。她不明白,颜卿好好的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突然的,泪如雨下。
她没有大声哭,只是小小的抽泣,眼泪象珍珠似的,啪啪啪的直往下掉,把她手中柴智的衣裳都弄湿了。
颜卿只是试探,却没想到惹了阮依依伤心。他想安慰她,但无论他说什么,阮依依就是哭。她的小拳头,没有章法的敲在他的胸口上,刚刚隐去的乌青又泛上了表皮,颜卿忍着痛,将阮依依搂住,几乎是在哀求她,别再哭了。
“师傅错了,阮阮别哭了。”颜卿不停的道歉,好不容易哄住了她,却看到阮依依红着眼睛,跳下马车,将手里的衣裳扔到莫名其妙的柴智手里,然后大声的冲着他嚷:“柴智,我讨厌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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