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李世民一眼就洞穿了他们的用心,也更为老辣。虽然发难的两个人,一个是他倚为臂膀的心腹妻舅,一个是他向来最为器生的儿子,但此时此刻以李世民的性格,且能让社稷大事由他人定夺?——于是,李世民来了个顺水推舟借力打力;然后,早已淡出人们视线已久的吴王,令人不可思议的翻身归来!
韬光养晦外出避祸的李恪,早年听了秦慕白的良言相劝,夹着尾巴低调了这么多年,终于——“三年不飞,飞将冲天;三年不鸣,鸣将惊人”
正应了语出《韩非子》的这句成语:一鸣惊人!
营帐外的将士们在奔走相告拍手相庆,秦慕白拿着圣旨,心中却如打翻了五味瓶。
这一刻,秦慕白自己不知道盼了多少年,多少回在梦中梦见朝廷送来无数的钱饷兵马。可是一觉醒来总是空空如也。这些日子以来,秦慕白撑得很苦,苦到都要撑不下去了。但是至始至终,秦慕白咬着牙挺住了没找朝廷要一兵一卒,顶多是借着胜利的捷报,像乞丐一样的讨要一些粮草。
河西关陇这么长的战线,全靠兰州军民百姓自发对抗强大的吐蕃与北庭、西域,容易么?
若非是薛仁贵天降神兵意外来助,玉阳二关鹿手谁手都尚未可知,又哪来的秦慕白率十万大军归来?
玉阳大捷后,原本在秦慕白的计划之中,当时可以借突厥南庭相邀救助为名,是一个趁势挥兵重回高昌、开始经略西域的极佳战机!可是大军还没整顿好、也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侯君集这边又出事了。这又不得不仓促的赶回来。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
现在好了,大唐终于不再坐视秦慕白独自战斗,这头沉睡多年的雄狮,在西疆之乱后如同被刺痛苏醒,李世民暗许豪言“噶尔钦陵是在自掘坟墓”。于是乎,三路十五万大军驰援兰州、剑南道五万大军西出川蜀——就如同亮出了它利爪与獠牙!
“慕白,太好了!我们关西军终于熬出头了!大唐终于派出王师前来助战!”薛仁贵也很兴奋,连道,“早前我跟随大帅镇守兰州又出击高昌时,大帅就不止一次的说过,皇帝陛下一直很想大展宏图对西域用兵,并想彻底的解决吐蕃问题。但是,虽有想法却是极难如愿。如今,我们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终于率领大唐迈出了这一步!——大帅在天之灵如若有知,也定会欣慰啊!”
“是啊!”秦慕白淡淡的笑了一笑,说道,“无数的生命与鲜血,终于换来了今天的这一步。其实,我父亲虽然一直都是以武夫面目示人,但他大智若愚心如明镜,他深知皇帝陛下的苦衷与难处。他用自己的死,成全了一名军人的使命与忠诚,同时,也帮助皇帝陛下消除了朝堂之上的掣肘之力;也把我,推到了今天的这个位置。”
“现在回想起来,薛某才能幡然醒悟,事实的确是如此……”薛仁贵轻叹了一声,颇为感伤的点点头说道,“手执虎头錾金枪一生杀人无数的大帅,却有一颗佛心,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慕白,薛某这一生,永远也无法超越大帅!今后,我再也不想听到谁谬赞我是大唐神将、大唐战神了。大唐永远只有唯一的战神,那就是翼国公秦叔宝!”
秦叔宝微微一笑,拍了拍薛仁贵的肩膀说道:“仁贵,盛名之下其实难符。不要在乎这些东西。别人怎么说,随他说去。我们只要老老实实的干好自己该干的事情就行。”
“嗯,我知道了。”薛仁贵点了点头,说道,“慕白,其实从很早开始我就一直有个问题想问大帅,也想问你,但一直都没敢问。”
“你问吧!”
“为什么兰州战事如此吃紧,你与大帅,都从未向朝廷请兵求援?”薛仁贵说道,“当初高昌反叛,大帅不等圣旨下达指挥,仅率一旅孤军就杀出去了;后来吐蕃大兵压境,你为何也未尝向朝廷请求援军助战?”
“这其中,关乎国策、也牵扯到朝廷上重大敏感的问题。我不请求援兵,一是不想让皇帝为难将他置于被动不利的处境,因为他才是兰州最大、最后、也是唯一的靠山;二是,我不想以封疆大吏镇边元帅的身份,干涉到朝局与国策。这可是大忌!”
秦慕白微然一笑,说道,“兰州这个地方,从一开始其实就是一个角力场。在这里,表面上看是大唐与诸邦邻国的胡夷们的在进行军事较量;实际上,是我大唐内部的两股思想理念、两派政治力量、两股国策的拥护者,在进行殊死的斗法。战场上的明刀明枪,我们都看得见;可是政治斗法,却是杀人不见血的,而且更加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