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几名侏儒大怒,跳起来要教训胡言乱语的凡人,阿寅将同伴拦下,平静地说:“没准他才是正确的,咱们就是凡人,天机船根本没想将咱们带走。”
侏儒们失魂落魄,年纪都不小,皱巴巴的脸上却流露出孩子般的失落神情。
胡桂扬笑着走开,来到一块隆起的高地上,踩倒一小片野草,舒舒服服地坐下,他的预言实现了,却已没什么事情可做。
丹穴的吸引范围正在扩大,肯定已经囊括相距颇近的知府衙门,汪直等少数清醒者肯定抵御不住丹穴的吸引,胡桂扬也没办法再带火药进入西园小楼。
机会已经失去,除了坐等最后结果,胡桂扬再想不出任何办法。
坐了一会,他干脆躺下,仰望天空,觉得自己能够看出天机船逐渐扩张的迹象,但是离得太远,瞧不见更多细节。
“你在想什么?”谷中仙不知何时走来。
“明天早晨的日出大概会很短暂。”
谷中仙抬头看了一眼,按这样的速度,天机船今晚就能遮住整个郧阳城外加大片城外区域,明天太阳升起之后很快就会被船遮住,亮而复暗。
“还有什么?”谷中仙对胡桂扬的心事特别在意。
胡桂扬想了一会,“我得跑远一点,看热闹的话,这里太近、太危险。”
樊大坚也跟过来,站在另一边,立刻表示同意,“对,越远越好,这么大的船,多远都能看到。要不要将袁茂叫出来?”
“来不及了。”胡桂扬依然躺在草地上,“一切已晚。”
“哦,我听你的,什么时候走?”樊大坚对袁茂的交情就这么多,问过之后,他急着远离危险。
“让我再躺一会,看看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奇景,以后再不会有机会了。”
“呵呵,其实没什么可看的……我去牵几匹马,找点食物和水什么的。”樊大坚无意欣赏任何景色,也不想干等,于是去附近寻找官兵留下的可用之物。
“你真的要走?”谷中仙问。
“不走干嘛?等死吗?”
“何三尘,还有小草姑娘,你都不在乎了?”
胡桂扬笑了笑,“在乎,但我无能为力,如果你想劝我留下,最好找别的理由,你从何百万那里学会许多蛊惑人心的手段,总该了解别人真正在意什么。”
谷中仙想了一会,“天机船才是真神,在它面前,凡人皆为蝼蚁,僬侥人……嘿,你说得对,他们不过是一群被豢养比较久的蚂蚁。天机船通过僬侥人让凡人相信一切无害,顶多失去功力,现在看来,全是谎言,丹穴周围的凡人都会死,大家在用性命托举天机船飞升。”
胡桂扬坐起来,虽然无能为力,他还是有一些好奇,“我一直没想明白,天机船明明就在天上,还需要飞升?”
“据他们说,天机船必须飞升到苍穹以上,才能重获自由,这才是所谓的飞升。”
胡桂扬还是没太明白,但是不想再问,“你们闻家庄的其他人呢?在船上吗?”
谷中仙点点头,“估计也是凶多吉少,按照原计划,我们在船上要引导凡人的功力……总之也会遭遇过河拆桥。”
胡桂扬起身,拍掉身上的草棍,“你不走?”
“我想看到天机船的全貌,还想知道真正的僬侥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希望你能如愿以偿。”
谷中仙抬头望向天机船的一角,“在天机船看来,我的愿望不值一得吧,不,它根本就不知道有我这样一个人,我为天机船效忠数十年……嘿,凡人就是这么愚昧,自以为虔诚能够感动鬼神,其实鬼神也有私心,何曾关注蝼蚁的想法?”
胡桂扬嗯了一声,怕谷中仙会一直说下去,向远处的樊大坚招手,“好了吗?咱们走吧。”
“好了。”樊大坚牵来四匹马,两匹骑乘,两匹驮口袋,足够两人跑出上百里。
来到近前,樊大坚笑道:“五处光柱托举天机船的样子,跟五个侏儒托我差不多。”
胡桂扬接过两根缰绳,翻身骑上空马,“光柱腿长。”
何五疯子从远处跑来,拦在马前,“你不能走。”
“你不能,我能。”胡桂扬心里有点发憷,他与樊大坚功力低微,何五疯子真要阻拦,两人闯不过去。
“三姐还在里面,咱们得把她救出来,你聪明……”
胡桂扬摇头,“聪明在这时候一点没用。”
“三姐已经跟你……你就一点不念旧情吗?”何五疯子显然知晓三姐与胡桂扬的关系。
胡桂扬向小龟岛望去,缓缓道:“我念旧情,此地却已没有旧人。何三姐儿早已不在,丹穴里只剩一副无知无觉的躯壳。如果可能的话,我更想替她报仇,可是……再见吧,或许天机船没我想象得那么凶残。”
胡桂扬拍马前进,何五疯子闪身躲过,没有硬拦,呆呆地看着远去的背影,大声道:“三姐并没有忘记你……”
马没有停下,胡桂扬让自己的心硬得像空无一物的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