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想拿什么你随便,哈哈。”霍双德拍拍袁茂的肩膀,表示满意。
巡捕营的一名老书吏被指派造册,他更懂规矩,跟在身后,袁茂说什么他写什么,绝不多看一眼,也不多写一个字。
关达子的房间里金银珠宝稍多一些,看来他对朋友也不是那么大方,袁茂拣兵器、瓶罐等物记录,金银只报十分之一的数目,他在锦衣卫见多识广,知道该怎么做。
一间一间查完,袁茂很失望,这里并没有胡桂扬期望的线索,只好先出窑,让官兵将东西都抬出来,在册的放一边,不在册的放另一边。
按规矩,跟来的官兵总得分点好处,袁茂想找霍双德商量一下,结果却找不到人,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位太监带人去别处搜检了。
袁茂暗暗摇头,西厂太监不好惹,胡桂扬这是在引狼入室,室里却没有能让狼吃饱的食物,如何送狼出门,实在是个大麻烦。
庄里很乱,来自不同官署的士兵正在哄抢物品,一些将官则聚在大厅里,吵吵嚷嚷地公开抢功。
袁茂在门外听了一会,摇摇头,加快脚步去找太监。
在后院大铁锤的卧室里,袁茂找到了人,“霍主管,有件事你得管一管。”
“嗯。”霍双德正在翻看一封书信,面前的桌上还有一堆,显然都是大铁锤的私人之物。
“庄里的人太少,来的官兵太多,杀敌之功不够分配,将官们正在讨论要不要拿西马屯的村民充数。此事极为不妥,霍主管……”
霍双德嗯嗯两声,仍在专注地看信,放下一封,又拿起一封,根本没听袁茂在说什么。
若在平时,袁茂会耐心等待,可外面的官兵蠢蠢欲动,随时都会拿无辜村民开刀,他必须抓紧时间,“霍主管,西马屯乃是军屯,很难保证消息不会泄露,若是……”
霍双德的目光终于离开书信,一脸欣喜地看向袁茂,“这趟来得太值了!”
“主管,杀民冒功绝非上策……”
“冒功?哪来的冒功?这是实打实的大功一件。”霍双德晃动手里的信,马上住手,小心地放回函中,然后将桌上的一摞信件全捧在手里,“有了它们,金银、人头通通不重要了。”
“信里有何百万、闻家庄的线索?”袁茂心中一动,也高兴起来。
霍双德笑着摇头,“去跟外面的人说,不用争功了,西厂给他们奖赏,把庄里的赃物都分了吧,留一点当证物就行了。”
袁茂大吃一惊,霍双德明明是个极贪婪的太监,竟然变得如此大方,实在出人意料。
“去去。”霍双德不耐烦地催道。
袁茂急着挽救村民,只好先去厅里,传达西厂太监的“恩情”,众将官大喜,也不争人头了,立刻去地窖查看赃物,随行书吏又得重新造册,减掉大量记录。
袁茂来找霍双德回话,太监很是满意,马上就要走,“我得尽快回西厂面见厂公。”
“天就要黑了,怕是进不了城。”
霍双德显得很着急,“那我也得先走,到城门外找店住下,明天一早就进城。就此别过吧,胡桂扬那边,你回去吱一声。”
袁茂很想知道信里究竟写了什么,可他身份低微,不敢追问,只好让开,“这一带比较荒僻,夜路怕是不安全,我找些人护送主管吧。”
“呃……好,不用太多。”
袁茂再去找通州巡捕营的将官,要来五十名骑兵,护送西厂太监,期间尽量拖延,希望能找个办法让霍双德透露实情。
袁茂一直没想到办法,但是拖延之计还是有用,他等来了胡桂扬和樊大坚。
这两人入夜之后赶到铁家庄,小周仓以及转行当道士不久的张五臣也跟来了。
张五臣本不想来,他在城隍庙里受人崇敬,又有银子进项,已经打算后半辈子不动了,可胡桂扬几句话就让他乖乖听令,“出家不是穿上道袍就行,你有度牒吗?通州道正那里有你的名字吗?”
张五臣发了一会呆,收起算命的香炉,老老实实地跟着锦衣校尉出发。
得知胡桂扬赶到,袁茂松了口气,立刻迎出去,小声说出霍双德的异常。
胡桂扬并非为此而来,但也觉得此事重要,霍双德十有八九从信中发现了何百万等人的线索,想要独自揽功。
霍双德已经等急了,一见到袁茂就要发作,待看到胡桂扬也来了,不由得一愣,“你小子怎么也来了?不是跟你说了吗?你的身份不适合参与剿匪。”
袁茂仔细观察,对胡桂扬如何从太监那里探知真相很感兴趣。
胡桂扬笑着迎上去,拱手道:“对不住了,霍主管。”
“嗯……对不住什么?”
胡桂扬上前,突然出手,扳住太监的右臂,同时勒住他的脖子,然后向袁茂道:“拿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