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他依旧急功近利的问她,问她是否爱上他,虽然,他自己也知道,爱,对于一个如此淡泊落寂的女子来说,可以称之为遥远,但是他还是这么问了,或许,他自己只想得到了一个是否可能的答案,问她,她将来,或者以后,是否会有可能爱上他……望着被寒风吹鼓的幔帐,神色冷清,眸光中冷寂的东西让他无法猜透,但是,他却依旧从那双眸光中捕捉到了一丝悲伤,可是,她却依旧回答道:“臣妾爱皇上……”
爱么?那为什么会回答的如此悲凉?望着她,心头升起了一丝自己都理不清的情绪,却是爱怜的抚过她面容上的那一条蜿蜒触目的疤痕,轻吻了吻她的面容,在她耳边轻呢道:“暮雪,朕也爱你……”
爱,这个字眼他可以轻易的说出来,在对如月与欧阳红玉时,他便是如此,只是这一次,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在说出这个字时,心头竟是蓦地一动,连自己都不知道这句话是真是假,只是自己很想拥她入怀,很想嗅着她身上的轻香入睡,因为这几夜,在她身侧,竟是出奇的好眠,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愈发的沉迷于她的清澈却如迷的眼神中……
晨起,他依旧贪恋到五更天,在临朝前的一柱香前起身,暮雪在他轻缓起身的动作中醒来,一如往日,她也起身为他更衣,看着她轻缓却不失条理的动作,突然薄唇抿起了一抹笑意,他记得,她第一次侍寝之时,竟忘却了嫔妃本分,竟没有为他更衣,但自那之后的第二次,她便能生疏的为他着衣,而这三次,却已经纯熟……
由此可见,她是一个聪慧的女子,她进宫到还不到数日,他还没有看到过任何一个女子对这陌生的皇宫产生的恐惧在她身上出现过,仿佛,她生来便是在此处一般,更能融入这个金碧辉煌,但却危机四伏的后宫……
朝服整理好之后,秦安端着药碗小步上前,恭敬的递给暮雪,他看到她微微一怔,他原本以为她会为此而不开心,但却没有想到,她随后竟清浅一笑,像是丝毫不在意,却又像是在压抑着悲伤一般的接过秦安手中的药碗。
他心头升起了一股莫名情绪,但是却找不到任何理由为她破了这先例,于是伸手挡住她用药的动作,找了一个借口,低沉道:“爱妃嫌苦的话,就不要喝了……”
他以为,他这么说,她一定会放下药碗,甚至……甚至可以对他的印象好一些,但是,他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她竟是微微拢眉,面容上没有一丝欣喜的痕迹,清澈的眸光中甚至带着几许悲凉,而后在抬睫之时,竟是没有一丝芥蒂的望着他,轻柔道:“既然是后宫的规矩,又岂能因为臣妾而毁之……”,说完,竟是撇开他的手,将那泛着丝丝苦涩气味的药一仰而进……
那一刻,他的呼吸跟着她的动作窒了下来,心头的情绪渐渐化作了突然汹涌而来的怒气,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样贤淑的话语与决绝的动作竟会让他如此不是滋味,甚至产生了一种恹恹的感觉,胸口堵得厉害,而他,在这股自己都无法克制蔓延的感觉爆发之前,愤然的甩袖离去……
散朝后,他没有去‘凝雪宫’,不是因为不想见她,而是今晨之事,就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他心头一般,另他甚是不快,于是他有些烦闷的在‘御书房’中将政务全部处理后,便起身临驾‘凤栖宫’中,毕竟,除了她之外,他还有很多妃子……
当年,他利用对如月的千般宠爱设计欧阳氏与暮氏联手去除木氏,将兵马大权回是收于朝廷,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今,也该是要他们二个老狐狸相互消磨气数的时候了,如今他虽对暮雪别有所图,但是若是欧阳迟与暮铁云能为此事而相互较劲的话,那他也必然会省些力气,只是,这个暮雪,他将来又该如何处置?
想到暮雪,他的心头没来由的又是一阵烦躁,坐在车辇中之时,伸手抵住自己的额头,暮雪,暮雪,暮雪……这几日里,他无论在做什么都会想到这两个字,就连偶尔路经‘御花园’中之时,嗅到那丝丝弥漫在寒风中的冷香之时,都会想起她那双清澈却显得犹豫的眸光,而后便如同着了魔一般的想起她的笑,想起她的忧伤,想起她的淡泊,想起她的诱人的模样……
在车辇颠簸了一下时,他蓦地握紧了拳头,而后烦躁的将拳头抵在眉宇之间,他中毒了,好象是真的中了那个女人的毒,他从来都不曾心心念念的想着一个女子,更不曾才一两个时辰不见就如此思念,思念她乖巧依偎在他怀中的那种充实感,更是思念她身上隐约朦胧的冷香……
“皇上驾到——”就在他思绪繁杂之时,秦安一声尖唱,而后他微怔的拉回思绪,竟发现车辇不知何时已经停落,而秦安则已经掀开明黄色帘布等待他下车……
他不讨厌皇后,但却很少踏进这座宫殿,皇后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也许是因为自幼受尽宠爱,从不曾尝到过任何的委屈,因而在言语上,不禁毫不谦逊,甚至可以说是不识轻重,皇宫这么多年来的生活,更是因为有欧阳红玉为她遮风挡雨,而另她更加肆意妄为,认为这宫中尽在她掌握之中,以无人可以偷窥她的后位……
一进‘凤栖宫’,皇后便笑颜轻巧的迎上前,请他如坐,娇柔道:“皇上有些日子没到臣妾这来了,臣妾正想得紧……”
想念……他薄唇抿出一抹冷笑,不过他的确已经有月余未曾前来看望皇后了,于是端起一杯茶,悠闲的品尝后,低沉道:“看来皇后果然是与朕心意相通,朕今日也突觉想念皇后,所以就来了……”,话说完,他将手中的茶碗放在桌案上,不动声色的轻敲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似乎,只要这个女人不是暮雪,他都可以应付自如的对她说出违心之言,就像他告诉如月,她是自己的真心所爱,以及告诉欧阳红玉,她是自己唯一的知己一般,他自幼就看着父皇温柔的对每一个女人说着同样的话,对每一个女人做着同样的事,而,那些女人在争破头皮时,却还是痴心不改的爱着父皇,也许……就连含恨而死的母妃,在被父皇亲手推下冰冷的荷花池的那一刻,也还是深爱着父皇吧……
皇后听了他的话,面色娇羞成一片嫣红,而后伸手抚了抚发髻上的金钗,生怕有一丝不端庄一般,而后抿唇矜持一笑,但就在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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