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淡淡一笑,目光依旧停留在马车外街市旁油绿的垂柳,口中道:“由得她们吧。”
她与李密已经说得明白,若是事情还是朝着她最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过去,也只有承受着,只能怨命运弄人,这些时日她反复地思量,反复地纠结,终于觉得想明白了,想通透了,尤其是那一日与李密说明白之后,好像心里轻松了许多。
可是真要到了这个时候,她依旧有些悲伤,毕竟她曾经真的想过长相厮守白头偕老,好好与李密共度一生。
李密刚从宫中回了王府,脸色不大好看,身后的随从手中还捧着一大堆未曾打开的奏章,这些时日淮南连月大旱,滴雨未见,流民四起,已经成了灾劫,如今各地都向朝中求救,祈求开国库救灾。
他已经被这件事弄得焦头烂额,偏偏太后还无法分身,只能打起精神来应对,与户部官员商议许久也没有结果,只能先回府来听听幕僚的意见。
刚进了书房,正要吩咐人去请那几位,却听外边的婢女进来回报:“别庄上张嬷嬷求见殿下,说是有事要禀报。”
李密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让她进来。”
张嬷嬷终究不是顾明月,也知道自己如此被使了来见李密,始终有些不好,却又不敢不来,这两头可都是得罪不起的,偏偏殿下对那位顾二娘子又很是看重,她权衡再三还是来了。
她战战兢兢地说了:“……二娘子对殿下收留庇护很是感激,亲自准备了些素斋,想请殿下与王妃去别庄上小坐。”
她一边说,一边还拿出一只食盒来:“二娘子还做了些糕点,送来给殿下、王妃表表心意。”
李密看着那只精致的食盒,却是想起了那一日顾明玉所说的话来:“……你可曾想过我是你的妻子,是这王府的王妃……”
不知怎么,他心里一震,像是被记忆里顾明玉那滴挂在眼角的泪给烫到了,她嫁进王府这些时日一直都是欢欢喜喜的,何曾流过眼泪。
“不必了,你回去多谢二娘子吧,说她的好意我与王妃心领了,原本就是自家人,我也不过是替王妃帮上一把罢了。”
说罢,他摆了摆手,示意张嬷嬷退下去,再也不看一眼那个食盒,低着头翻看起奏章来。
倒是张嬷嬷愣住了,就这样被打发了?
可是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上一回她帮着顾二娘子送了要回青莲观的消息来王府,殿下还大发雷霆,让她回去好好宽慰二娘子,还赏了不少东西,怎么这一回就这样了?
那她该怎么好?难道殿下对二娘子真的没有什么了?那她岂不是白费心思,还平白得罪了王妃?
她糊里糊涂地提着食盒退了出去,又忽然想起,她忘了问二娘子准备的素斋宴,殿下是去还是不去了。
只是她才懵然地出了王府,恰巧就遇见了从将军府回来下了马车的顾明玉,一时心虚不已,忙忙拜倒在地,还不忘将那食盒挡在身后,唯恐被顾明玉看见。
直到顾明玉带着婢女从跟前走过,连瞧也不曾瞧过她,这才忙不迭提了食盒赶着马车回了别庄去送消息给顾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