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仪殿里烟雾缭绕,先帝灵前的巨烛一直未曾熄灭过,只是哭灵的宫婢小宦们已经精疲力尽,麻木地跪着,嘶哑地发出哭声,却再也落不下泪来。
太后坐在偏殿里,神情肃穆地亲自抄着佛经,一页一页小字她看的不清楚,便让宫婢一句一句念着,只是手下的一手小篆却是半点不曾潦草,十分恭敬。
徐司言端了青饮进来,看着太后如此,不由地低声道:“娘娘也歇一歇吧,一早抄经到这一会,身子受不住呀。”
太后不言语,直到写好了最后一笔,才放下笔,揉了揉肩接过青饮来,吃了一口:“宫中的事可都交到淑妃那里去了?”
徐司言点头应着:“郡主已经让尚宫局去了淑景殿,都已经请淑妃娘娘决断了。”
自从太后下诏封了淑妃,还把淑景殿给了淑妃做寝殿,淑妃对太后更是恭敬有加,事事都不敢擅专,倒是恭敬至极。
只是太后并不肯过问宫中的事,还让顾明珠将所有的内宫之事都交给了淑妃打点,自己每日不过是到两仪殿先帝灵前抄经,又或是在嘉寿殿礼佛,一副心无旁骛静养的态度。
太子妃却是再也没有来过了,她还未曾被册封,没有皇后的名分,自然是不能住进甘露殿,也还不是圣人的妃嫔,只能留在东宫里等着。
东宫传来消息,说太子妃自那日接了诏谕又气又急病倒了,已经好几日下不了榻了。
太后听了,冷笑一声:“她怕是心病吧,这时候病了,先前却还能到我跟前来胡言乱语。”说着又是叹了口气:“我以为她是卢国公府的娘子,怎么也该有些心思,不指望她能有多大本事辅佐圣人匡扶社稷,可也不能如此糊涂!老卢国公究竟是如何教养的!”
她叹了口气,再也不提太子妃的事。
徐司言却是暗中叹气,太子妃真的是太糊涂了,如今太后已经避居嘉寿殿,她若是还有些头脑就该亲自来请太后搬去慈康殿,让那些对她心怀猜测的人失望,如此才是母仪天下的姿态。
可是她却先是糊涂地来与太后讨要内宫大权,留下太后贪恋权势不肯交出来的话柄给外人,又是听闻太后封了淑妃暂代打理内宫的诏谕之后,便赌气称病,再也不肯理会这些事,让局面变得更是被动,全然没有半点打算与眼界,难怪太后要生气。
顾明珠回来时,太后正在小榻上闭目小憩,她轻轻走进殿中,身上的琳琅佩玉没有半点响声,只是太后还是睁开了眼,略带疲倦地望着她:“可都安排好了?”
顾明珠在太后身旁的榻席上坐下:“是,登基大典已经准备好了,明日先帝的梓宫就要送去奉安宫暂安了。”
先帝病逝很是突然,帝陵还未完全修缮好,只能暂奉奉安宫中停灵,却不能再放在两仪殿中,因为宫中就要为新帝登基庆贺,已经没有人还会在意先帝的灵柩。
太后目光忧伤,望着自己抄了的厚厚一叠经书,低声道:“是呀,都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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