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慢慢落在宫车外此起彼伏的殿阁宫墙:“只怕是谋划已久了。”
不然不会有那些专门打造好装了药粉的首饰,也不会借着尚宫局的手送进了承香殿,这些不是处心积虑筹谋已久是做不到的。
她又望向顾明珠:“你怎么看?”
顾明珠一愣,低下头道:“臣女愚钝,不敢妄加揣测。只是觉着尚宫局周尚宫与诸位女官都是心思缜密的,那人却是如此狡猾,能把那些害人之物混进宫制首饰之中悄无声息送到了承香殿,想起来真是教人担心又害怕。”
她说完有些不安地动了动身子:“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对别的物件也动手,不过这只是我一点糊涂心思,还望娘娘不怪。”
她这句话说完,让天后的脸色不由地变了变,好一会才点了点头:“这不是糊涂,是你想得细致,倒是提醒了我。”
她望向徐司言:“这些年来我对尚宫局越发宽宥了,她们也胆大了起来,忘了当初,也是时候该整肃一番了。”
话语很是平静温和,却是让徐司言脸色微变,忙忙躬身道:“是,臣即刻去安排。”
天后点了点头,又笑着拉着顾明珠:“今日你也跟着累了一整日,身子怕是要吃不消了,一会子先回千秋殿去,明日再过来我这边,我还有事情要吩咐你去做。”
顾明珠心里一紧,欠身应下了。
宫车在千秋殿前停了下来,让她下了马车,这才缓缓朝着甘露殿驶去。
看着带着小葵往千秋殿走去的顾明珠,徐司言有些愣怔,终究忍不住,轻声道:“娘娘,郡主才入宫不久,只怕一时还……”
天后闭着眼,声音也有些无力:“我原想让她再历练历练,敲打一番再将她带在身边,只是现在情形迫人,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
“好在她是个聪明的,无论是那个香囊的事,还是方才那几句话,都算做得不错,是个聪明知进退的。”
徐司言轻轻点头,却是皱了皱眉道:“只是太子已经惊了马,还牵扯到了陈留王殿下,如今又有了孙宝林的事,只怕圣人那里……”
天后听到这个,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吩咐下去,让人好生照顾孙宝林,所有事情不必隐瞒,如实禀报圣人。”
这时候若是再有隐瞒,只怕圣人更会恼怒,会将孙宝林小产的事全部怪罪到她这位天后身上,那原本浅薄的夫妻之情将荡然无存,剩下的只能是权势之争了。
她不愿意这样,若非万不得已,她不想走到那一步。
明明是多年的夫妻,明明该恩爱扶持,如何就到了这一步,父子夫妻之间仿佛都没有了世间最平凡的情意,只有暗藏的心机与无止境的怀疑提防。
难道真的有一日会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天后心头一阵苦涩,放在软枕上的手指不由地收紧,死死抓着那凹凸不平的刺绣缎面不曾放开。
就算得到了权势和富贵,却失去了帝心,也是个失败者,她就这样成了个失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