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指着那叠单子:“那是假的,怎么可能还有陪嫁单子!”
房里的众人都愣住了,没有人想到顾老夫人居然为了东府的家财开了口,还这样毫不掩饰地指责齐尚宫手里的陪嫁单子是假的。
顾明珠噗嗤一声轻笑出声,望着顾老夫人的目光里满是轻蔑与不屑:“我阿娘病故得早,老夫人怕是不知道,公主下嫁的陪嫁都由尚宫局准备,陪嫁的单子都会抄录在尚宫局的录簿之中。”
这几句话说得顾老夫人与邓嬷嬷脸色都是一变,顾老夫人更是觉得脸上挂不住,这是在嘲笑她出身卑贱,不知道这些皇室规矩,又是在告诉她,那张陪嫁单子是再真也没有了,她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齐尚宫不卑不亢地向着顾老夫人欠了欠身:“这张陪嫁单子是尚宫局阮司簿亲自抄写了送到我手里,老夫人若是有所怀疑,不妨一会随我进宫去,亲自请周尚宫辨认,当日大长公主的陪嫁正是周尚宫亲自带人准备的,一看便知真假。”
不用再看了,顾老夫人脸上慢慢变成了死灰色,身子软绵绵往榻席上躺了下去,手中原本紧攥着的锦被也彻底放开来了。
没有希望了,在她看到那张陪嫁单子的时候就知道,一切都无可挽回,顾明珠本就是有备而来,早就设下了这个局,等着她一步步走进去,现在她只能任由顾明珠拿回所有的一切。
只是顾老夫人想得还是太过美好了,齐尚宫一番仔细地清点之后,却是查出东府的帐上足足少了一万多金,铺面田庄也少了数千金的钱银,还有这些年来的进项,算起来足足短了将近两万金之多。
齐尚宫客客气气向着已经张开嘴大口大口喘气的顾老夫人行了一礼:“已经查对清楚了,老夫人宽心,这些情形我会如实向天后娘娘回报,只是……”
她看着躺在榻上如同一条离了水要窒息的胖鱼一般的顾老夫人:“老夫人既然已经能够说话,那批香料的事怕是还要有个回复才好,晚些我会使了人去与州府衙门说,想来会请了老夫人过去问话,还请老夫人莫怪才是。”
她说罢又是周到地行了一礼,这才与顾明珠含笑道:“这些契书倒是不曾少,就交回大娘子了,短了的钱银我会回禀天后娘娘,想来自会有公断。”
顾明珠接了那只匣子,屈膝向齐尚宫道谢:“多谢尚宫,明珠感激不尽。”
她早已想过了,骠骑大将军府里的家事即便是闹到了京兆府,只怕那府尹也不敢过问,毕竟不是寻常人家,终究要顾及顾青,怕是又会和稀泥不会明断,可是闹到了宫中便不一样了,这是宣阳大长公主的陪嫁,也算是皇家的赏赐,而尚宫局的内命妇与外官甚少有来往,又是天后之命,也便会有所顾忌,自然就能够给她个公正。
顾老夫人眼睁睁地看着顾明珠接了那契书的匣子,又听齐尚宫说会把这些事都禀报天后,她仿佛被人狠狠照着心口上捅了一刀,胸口一闷,便是倒在了邓嬷嬷的怀里。
她已经没了体己钱,现在又被拿走了最后的依仗,彻底没了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