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无论何时都不忘给自己留后路。
唯一做错的事,就是当初对于宁馨对孙辰的态度认知判断失误,她以为宁馨这般清冷的性子,对孙辰有意无意跟随她的做法是厌恶至极的。自己像是以往赶走她的那些追求者一样,想要帮她打发了,却没想到会弄巧成拙。
“时间不早了,你下午还有课吧?”宁国通对她的提议不置可否,其实已经变相拒绝了她。
在一开始,胡文文已经把自己同宁馨的课表给了宁国通一份,他知道今天下午有课也没什么不对。
“是啊宁伯伯,你不提起我都要忘了,那,我就先走了哈,不管有什么事儿都可以给我打电话~”胡文文闹了个没脸,有些窘迫地起身,她却不小心把桌子上的咖啡杯给碰歪了。
深色咖啡渍溅在她浅蓝色的衬衫袖口,像是开了一朵晕染的浓烈的花。
不过胡文文此刻可没有心思欣赏自己无意之中绘制的画作,满心满眼都只剩下心疼。
“呀,糟糕!”她用极快的速度拿起桌上的纸巾,想要吸走袖口的咖啡,却还是没能成功解救出自己这件最贵的衬衣。
她的样貌只能算是一般,但皮肤却很白,这件带有花边的浅蓝色衬衣穿起来更让她显得多了几分仙气,也让她本来平平无常的外貌增色了不少,所以她硬是咬着牙,花了快六百块钱买了回来。
要不是今天要同宁国通见面,她平时可舍不得穿它,如今只穿了两三次的衬衣就这么报废了,怎么不叫她心疼。
“你没事吧?”宁国通本来你准备离开了,可是看到她那一副心疼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没,没事的,宁伯伯,我先走了。”如果是在以前,她跟宁馨两个人关系还好的时候,说不定此刻她就会朝着宁国通卖两句惨,宁国通一时心软或许还会帮着她再重新买一件,可是人家刚刚说了,以后不再麻烦她,胡文文忽地就不想开口了。
她可不想在宁国通跟前,留下一个开口闭口只谈钱的功利印象,虽然那才是她的本来面目。
“你走吧,好好学习,如果以后毕业找不到好去处,欢迎你来鼎盛居。”可能是看着胡文文可怜,亦或是因为她曾经是自己女儿的闺蜜,宁国通这一刻忽然开口。
“真,真的啊?”胡文文接近宁馨本来也是抱着这样的目的,可宁国通真的开口邀请自己时,她还是惊喜异常。
达成所愿的狂喜,甚至把她对衬衫的心疼都冲淡了,忙不迭地同宁国通告了别,胡文文像是脚踩棉花一样的回去了。
宁国通这一刻,却又不急着离开了,他端着手里没加糖没加奶的苦咖啡,大大的喝了一口,看着胡文文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鼎盛居是宁国通和宁馨的母亲齐美娟一手创立起来的,在鲁省乃至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五星级酒店,可是谁又能知道,它的前身只是窝在一个小胡同里的私家菜馆。
当年他凭借着自己的一手好厨艺,在各种餐馆林立中,好不容易闯出了名声。
那时候宁国通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埋头苦干,但因为妻子体贴又能干,女儿也漂亮乖巧,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力气。
妻子齐美娟为了给他帮忙,也为了能有更多的心力照顾好女儿和这个家,放下自己已经小有所成的业务员工作没做,一心一意地帮着宁国通把菜馆给做好做大。
可最后菜馆真的做大了,宁国通和齐美娟的婚姻,却走到了尽头。
在许多外人甚至于宁馨看来,一切的错处都是宁国通自己忘恩负义。糟糠之妻陪着他打下江山,他嫌弃妻子年老色衰了,然后喜新厌旧找了一个年轻漂亮的。
可宁国通心里的苦,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宁国通出生在农村一个特别重男轻女的传统家庭里,他的上面有五个姐姐,母亲在将近四十五岁时才好不容易生下他这个唯一的儿子。
所以从小到大,在宁家,宁国通算是被娇养着长大的。尤其是母亲张兰花,姐姐们有一点儿对宁国通这个弟弟说话不客气,就会遭到她的打骂。
也好在宁国通性子纯良,这样都没被养歪。家里条件不好,即使是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他,宁国通对于美食,还是有一种特别深沉的执著,他小时候的理想,也是做一个优秀的厨师。
所以他绞尽脑汁地拜了一个专门做齐帮菜,并且手艺精湛的师傅,潜心苦练了七年才出师。
所有辛劳的汗水都不会白费,年轻的宁国通一出师,就收到了好几个酒楼抛出的橄榄枝。
齐美娟那时候刚刚当上业务员,正是干劲十足的时候,每天跟在主管的身后,向他讨教着能够顺利谈成业务的窍门。虽然有些亲戚关系的主管十分的照顾她,但还是有一些不可避免的酒局要参加。
宁国通就是在那个时候,在自己打工的酒店附近,见到了喝醉酒之后被一群小混混围住的齐美娟。
之后事件的发展虽然老掉牙,宁国通英雄救美,成功赢得美人心,两个人开始以结婚为前提交往。
齐美娟的父母已经不在,她是从小跟着姑姑,也是她现在的主管的堂嫂长大的,虽然姑姑待她不错,但因为母亲的关爱被分走,两个表姐却一直都对她不算多好。尤其是她的年纪渐渐大了,在空间狭小的姑姑家,属于她的地方,只有一个不到八个平方米的阳台。放一张床,再放一张小桌,剩下的地方,转身都困难。
看到这些,让从小到大一直深受父母及几个姐姐爱护的宁国通,忽然生出一种浓浓的使命感,觉得自己同齐美娟见面就是天意,是上天专门派自己来解救爱护她的。
尤其是看到齐美娟的‘蜗居’,让生在农村,空间大到就算打滚都会打到累的宁国通对于一直高高在上的城里人,生出一股子的同情,这么小的地方,给他家看门的大黑住,它都得嫌挤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