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棋轻蔑地道:“如果赵姨娘是个清楚的,二太太会容得下她?早就不知道在哪里埋着了。也就是因为她蠢,二太太才由得她伺候二老爷。不然,为什么二老爷屋里来来去去那么多人,怎么就她一个生了孩子?还一连生了两个?还不是因为她知趣,知道张狂,经常得罪了人去?如果哪日赵姨娘不颠三不着两了,她也到头了。”
“还真真是我们二姑娘说的对,这内宅的事儿,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
“说起来,林姑娘屋里那个娃娃是怎么一回事情?林姑娘怎么不多照顾着自己的亲弟弟些,反而对一个庶子这么上心?还亲自照顾着,也不怕把他的心给养大了,将来妨碍了林大爷去。”
晴雯道:“怎么会。少爷就是少爷,是我们林家上了册子的嫡子,又怎么会被一个小娃娃妨碍了去?”
司棋道:“你傻了。如果林家就祈哥儿这一个儿子,将来这偌大的家私还不都是祈哥儿的。儿子跟女儿可是不同的,女儿,哪怕是嫡女也不过是一副嫁妆的事儿。这多一个庶弟,就多分一分产业,林大爷将来就少得一份家私呢。”
晴雯笑道:“你这话儿倒是糊涂。荣国府也好,林家也好,都是勋爵贵胄之家,自然是子孙繁茂为要。再说了,就是这奶娃娃将来要分一份产业去,又能能得多少?祖宗基业自然是祈哥儿的,太太的嫁妆也是祈哥儿和二姑娘的,小哥儿也就得老爷的名下的部分产业而已,还不能超过大爷那一份的三成,这全算上,小哥儿能够得到大爷的一成就顶了天儿了。”
“可是如果说这哥儿的娘要害祈哥儿呢。”
“怎么可能。我们林家是什么样的人?会让一个妾得了手儿?”
“也是,哥儿如今在京里养着,家里的下人们都是林大姑娘林姑娘管着的,当然不用怕了。不过,这个哥儿真的不是林大姑娘的生母养的?”
“当然不是了。打我们姑娘过了周岁,姨娘就去了家庙,一直都没有回来。就是这次地动,这母女俩也没有见面,只是隔着门说了两句话儿而已。”
晴雯虽然这样说了,司棋和入画却看见琥珀的脸上非常地不自在,还以为怎么了,就问琥珀了:“琥珀,你这是怎么了,脸色很不好呢。”
琥珀摇摇头,道:“我没有事情。真的。”
司棋看看琥珀,突然道:“你心里一定有事情,所以才会这样的。不要忘记了,我跟你可是一块儿大的,又一起在老太太屋里住了那么久,虽然我们不是一屋子里住着的,却也极熟。你心里有事儿,而且还不小,不然,不会这个样子。”
琥珀面露惊恐之色,却不敢说。
司棋道:“琥珀,你到底是怎么了?可是那哥儿有什么不对劲儿么?有事儿你别闷在心里呀。说出来大家也好帮你参详参详。”
贾家出来的丫头,大多喜欢八卦,也喜欢传播各种新闻,以贾母屋里为最。司棋也好入画也好,都是贾元春在家的时候,就已经进了贾母的院子,自然也是一样的,更不要说琥珀了。
她本来就是贾母的人。
司棋看琥珀的样子越发着急,就连入画也跟着劝。
晴雯道:“你们还是不要问了,就是知道又如何呢?你们是贾家姑娘的丫头,琥珀是伺候林家少爷的。”
琥珀突然道:“我们家那位小哥儿不是老爷的孩子。”
“怎么可能?哥儿不是林大人的孩子,那又是谁的孩子?如果不是林大人的孩子,林姑娘又怎么会这样尽心,林大姑娘也对他极好呢。”
“不是的。这孩子不是人。”
“怎么会。”司棋还以为琥珀是为了自己伺候的少爷的将来才对那个婴儿这样排斥的,却没有想到琥珀接下来居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那个孩子是鬼,不是人。”
司棋和入画当然不相信的,可是见琥珀的样子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先还调笑两句,后来的声音却一点一点地低下去了。又有那阵阵冰寒,直往她们的脊背上扑,让她们生生地打了个冷战。
“我说,琥、琥珀,你不会说笑的吧?”
琥珀还不敢说。
晴雯叹息一声,道:“你们不要问琥珀了,还是来问我吧。那日我在。”
“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这是年前的事儿了。我记得那个时候恰逢这东面的huā园子刚买下来,管家正在找人看风水,还没有收拾的时候,我们大爷乘着刚从荣国府回来,家里忙乱的空隙,偷偷地跑去东面的huā园里玩耍,结果从东面huā园里捡到了小哥儿。后来我们姑娘写信给老爷,老爷回信说,就当自己家的孩子养着就是。”
“林姑老爷让养着这孩子?这孩子打哪里来的都不知道呢。如果仅仅是出身低微也就罢了,万一这身上有个什么干系,岂不是连累了家里去?”
入画也道:“是啊,司棋说得没有错。好端端的,谁家会把一个大胖小子丢在huā园子里?该不会是拐子从别处拐来的孩子吧。有没有查过?如果真的是别人家丢了的孩子,也该早些将人家送回去才是。”
琥珀哆哆嗦嗦地道:“真正邪门的事儿就在这里。这huā园子买来以后,管家一直有派人守夜,巡夜的人也都有,从来就不曾听说过有异动的。如果真的是外头的人弄进来的,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见。”
司棋道:“林姑娘抱着那孩子的时候,我也曾见过两回,这孩子是个持重的,很少哭。如果他不哭,别人不会发现那是自然的。”
琥珀急急地道:“我在已经伺候我们爷一年多了,见到那孩子的时间比你们更多,也从来都没有看见过他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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