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找他们?
可是当她跨进内院后,居然看到三个嫩一个老围桌坐着,其中一人左手压纸,右手执笔飞龙腾云似的使劲画着什么,偶尔会换掉手中的毛笔;另外三人聚精汇神地注视着笔下。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将脑袋从陈东旁边挤进去,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哇,你这画得太传神了!”简直电脑软件高清绘图啊!
夏欣顿住,抬眸扫她一眼,觉得那个黑眼圈实在难看,又垂眸迅速绘图。
两间店面,楼上楼下、大堂柜面、后舍花园在夏欣笔下,统统跃然纸上,构图立体栩栩如生。又如一副画卷,在他笔下,盈盈展开神秘面纱,叫人惊艳。
金满堂来时,夏欣已经在收笔,画门楣了,只见“清莲酒家”四个遵劲行草如鬼斧神工,凿于乌木臭牌匾之上,远远望向,一股龙飞凤舞的飘逸感。
陈东凝视着墨宝,神情艰涩,久久不能言语。
章珩目瞪口呆,开始时的轻漫和跃跃欲试之情已经被羞愧取代。
龚若水神情复杂,精明的眉目充满自豪与感慨。
夏欣站起来,纵观全局,觉得满意了,这才放下狼毫,问金满堂:“如此布局,可喜欢?”
金满堂何止喜欢,简直心醉神迷,五体投地,恨不得抱着夏欣要个签名,只傻笑道:“喜欢。”她觉得自己这傻样太丢人,立刻又摆出一副“老东家”的威严,“小夏你做得很好。”
“夏公子。”龚若水立刻纠正。
“夏公子你做得很好,有前途。”金满堂唇色苍白,可那双大眼睛灵气逼人,拉着夏欣衣袖道:“如果咱们酒家倒了,咱们还可以卖画哦。”
夏欣扯扯嘴角,以一种不容质疑的语气说道:“清莲酒家不可能倒。”
龚若水连忙附和:“没错,肯定生意兴隆,远近驰名。”
金满堂瞅着夏欣的墨宝,觉得自己捡回来的人个个都是宝,抚着小心口,笑容灿烂地说:“那就承你们贵言了。”
她这样笑的时候,不仅陈东,就连章珩,甚至是夏欣,都觉得眼前一亮,不似桃花娇妍,不若牡丹国色,不如莲荷高洁,却似那山涧寂寂无名的小花,顽强傲立,自我盈香。
夏欣眨了眨眼,狭眸顾盼生辉,“那就按这个图纸动工了。”
金满堂搓了搓手掌,“要多少银子呀?”
夏欣恼她总对自己无礼,冷冷道:“只要你不直呼我姓名,装潢所有费用,全我出了。”
金满堂觉得太划算了,管住嘴就白赚一笔,绝对成交啊!“好。我答应你。”
夏欣微微点头,取了支锋长半寸的干净小狼毫,打算在牌匾四周勾勒些花纹,以增加观赏性,彰显药膳之华实。
他点了馥郁徽墨,正欲下笔时忽地偏头问金满堂,“你喜欢什么花?”
“莲花啊,”金满堂脱口而出,侃侃而谈,“像老子一样,出泥不染,污而不秽,浑身都是宝。”
她昂起头,瘦弱的身板明明像岸边随风飘零的柳枝,偏给她立成奇峰上倔强生长的小松树。
夏欣棱角分明的唇轻轻一弯,立刻又绷紧,专心地在牌匾四个角,勾勒出八朵姿态不同的莲花,或含苞待放、或初露风华、或天仙展颜,画技传神,令人惊叹。
金满堂引颈细看,越看越乐,什么都忘光了,拉着夏欣的手细细问着画中布局,都有些什么精妙之处。
夏欣不说,章珩唯恐被遗忘,抢着解释。
金满堂听得津津有味,最后大家对小得可怜的大堂,都很费解。哪里能猜到夏欣的心思。
陈东这个老道的生意人开始是抱质疑态度的,但金满堂说,包厢多好,因为大家都要脸皮啊,东西太吃好,吃相太难看传出去就不好了。所以小小大堂,多多包厢这设计十分巧妙。
金满堂抚掌,“就这么办了。”她也懒得去问夏欣与家里失联怎么有银子这种闲事,既然他这般泰然自若,就全权交由他操作。
“满堂,你不是睡觉吗?”陈东卷起图纸后,问起金满堂,也瞧出她眼圈黑得刺眼。
金满堂打了个激灵,从喜悦中回神,压低声音道:“小花出事了,她家里丢了人给捉了去官府,街上人骂她伤风败俗有伤教化,要捉起来治罪,连藏她的人也要捉。”
陈东皱起眉头思量,章珩气得拍桌子,“龚爷你别拦我,我现在就去查出来是谁捣的鬼,我撕了他。”
龚若水骂道:“你就这点出息?”
夏欣气定神闲地站起来,“我说过了,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往外走了两步,大概想到自己现时的身份,眉宇微冷补充道:“你们放风出去,让人把小花捉进牢里。如果今日捉,明日我就能把人救出来,并保证官府结案。”
他一直没回头,沐浴于金色的阳光下,斜阳拉长了他的影子,一直延伸甚至把金满堂整个人都笼罩于阴影之内。
金满堂眉头慢慢扬起,长长的淡淡的眉毛像洒上了一层金粉,眉下一双金波粼粼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前面被暖阳晒得暖暖的汉子,直到修竹般挺秀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她觉得让他穿有补丁衣裳实在有点暴殄天物,又寻思改日要再到山上去,这样的汉子再捡几个就更好了。
“表妹!”章珩虎吼威猛,震回了金满堂的魂魄,“过来,坐下!”
金满堂颤了颤,尔后昏昏欲睡,有些懵地坐到章珩指着的位置上,四个人一桌,支着下巴问:“有何贵干?”
章珩声音马上变得小小的,像蚊子飞过一般,“山药哪里来的?”
金满堂连忙嘘的一声,“秘密!想要吃好东西就不要嚷嚷。”
陈东已经就此事和龚若水通过气,“以后你的食材就以龚爷的名义采购。”
龚若水只点头,不发言。
金满堂环他们仨一圈,用力答道:“好。”心中扬起暖意。
她愿意配合,三个大男人松了口气,原是怕她性子烈闹一堆幺蛾子。
金满堂笑道:“你们觉得这设计怎么样?真要找人做吗?不得多少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