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户两户自然没什么作用,大人,但若退租的户数多了呢?十户,二十户,甚至三四十户地退,而且还没人愿意接着种地,您说他们会不会降租?”宋献策问道。
“怕是得遇上大灾荒,才会出现这种情形吧?”这一次是李智把大多数人心中的疑惑问出来的,其中包括贺文瑞,就像陕北那样,从去岁至今,一直有人不住外逃。
不过真遇上这种情况,就是一般的中小地主,都得逃难,降不降租的,真没什么意义,反正没人会留下来种地的。
宋献策仿佛知道大家心中所想,笑着摇头道,“不不不,我所说的,可与灾荒无关,而是红薯土豆推及开来以后的情形。”
稍稍停顿了一下,宋献策接着说道,“大人,请您设想一下,假设一户人家租了十亩地,全都种上红薯,一季的收获是一万斤,交朝廷田赋五百斤,再交五成的租子后,还能有四千五百斤的粮食,留足两千五百斤的种子费用,最后自己净剩两千斤的口粮,一年两季下来,就是四千斤,怎么都比原来一年亩产百斤粮食的日子好过多了,对吧?”
贺文瑞点点头,这个帐很好算,现下的百姓,一年就是什么都不用缴,也不过才千斤粮食的收获。
“这里面朝廷的田赋和种子费用占了三成,就是说,田租的上限是七成...”
宋献策正要接着往下说,不料被贺文瑞打断了,“七成不可能,怎么都要给百姓留些活路,不过心狠的家伙,收到六成,甚至六成五是很可能的。”
毕竟一成就是一千斤粮,哪怕只剩半成,一年两季也有一千斤粮,一家人可以勉强度日了。
宋献策笑了,斩钉截铁地说道,“贺大人,愚以为五成的田租是极限,一旦到了六成,必将出现大量退租,甚至逃租的现象。”
“何以见得?”贺文瑞知道关键之处来了,不过他还是没能想的明白。
“关键之处,就是志哥刚才所说的,红薯土豆的长处-不挑地了,百姓随便在某处荒地种上两亩红薯,除去种子费,一年能净收三千斤的粮,不用缴田租,甚至因为地处偏远,连田赋都省了,两相对比,贺大人,您觉得他们会如何选择呢?特别是在保安州,买咱们的种子又方便。”
“弃租的人多了,大户们的地没人种,贺大人,你说他们会不会降租呢?”宋献策最后问道。
贺文瑞恍然,自己的确是忽略了这点,有了这么好的种子,耐旱不挑地,百姓完全可以弃熟地不种,去山林之中种荒地,就像...就像眼前的涿鹿商社一般。
“言之有理。”贺文瑞点头赞同,说到底,还是红薯土豆的惊人产粮量,让百姓不甘心被盘剥而已,事情的走向,很有可能如宋献策所说,大户们不得不降租来吸引人。
但是,此事另有不妥之处,身为官员,贺文瑞本能地想到了志文他们不曾留意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