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军!
钱管事眼光一凝,一小队衣甲破烂的士兵,扛着长枪,正沿着商社围墙排队走动,几个伙夫模样的人正在搭着营帐,看样子有长期盘踞的打算,周围还站着些衙役。
“这商社以前没听说过,有没有油水捞啊?”
“管他的,既是大人们定的铺子,他们吃肉,咱们喝点汤就成。”
随着身后闲汉的谈话传入钱管事的耳中,多年不曾有的恐惧感如同潮水一般从心底涌了出来,将他淹没,让他呼吸困难,脸色发白,举步维艰。
“跑,赶紧跑!”
“不行,官军已到,跑不掉了!”
钱管事的心中,翻来覆去的都是这两个念头。
“钱先生,钱先生!”旁边少年晃晃他,好奇地问道,“您怎么了,不舒服?”
“没...没事儿。”钱管事从巨大的惊恐中清醒过来,抬手擦了擦鬓角的冷汗,今非昔比了,当初他们一家不过是小商户,靠山已倒,面对官府的欺凌,那是毫无办法,自己能侥幸逃出,已是万幸,如今涿鹿山人多势众,有战队和骑兵,这些乞丐一般的官军,已不被钱管事放在眼里了。
就算涿鹿商社没什么背景,也不想与官军正面冲突,背上反贼的名头,大可弃了这个镇上的基业,左右不过就是一座宅院,没有田亩,也没有金银珠宝,更没有东家及其家人在此,这些伙计和自己又没油水,敲诈不出什么,不会被盯得很紧,完全可以陆续撤走,天下之大,哪里不能重新立个商社。
别怪钱管事会这么想,他做为新人,很多核心机密还不知情,不知道商社已经和未来的宣大总督,还有新任本州知州都搭上了关系,只在回涿鹿山的路上听志文说过,靠山姓孙,可他远离中原多年,哪里猜的出此人是谁。
多年前又吃过官府的大亏,除了钱管事一人只身逃出,家里人都死绝了,此刻见到这熟悉的一幕,他心虚胆怯也再正常不过。
若钱管事稍微知道一点底细,此刻放出话去,在场的闲汉至少走掉一半,剩下的也不敢再下狠手,官军衙役不好说,要看带队之人了。
“走,咱们先回去再说。”钱管事招呼众人,这些伙计脸上并无任何慌张的样子,不知是对这事儿一无所知,还是看惯生死,胆大包天的缘故。
进了大厅,留守商社的人并不见慌乱,周承允带来的账房打着算盘,其他伙计有打扫卫生的,有整理粮食的,个个有条不紊。
钱管事心下诧异,这些人还真沉得住气,大声问道,“商社里没什么事儿?”
众人抬头,其中一个账房答道,“没事儿啊,钱先生。”
“那门口这么多地痞无赖是怎么回事儿?”
“有这回事儿?咱们还真没留神。”
“谁负责护卫?还有,守门的人怎么也不在?去,把人给我叫来。”钱管事有些生气了,院内银钱不多,可粮食不少,即便没有今天这出事儿,防卫也不能这么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