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空旷,无边的荒莽,无边的孤寂。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踽踽独行,漫无目标地徜徉在雪山草地之间。
淌过雪水汇聚的溪流,爬上山坡,老人伫立在高高的峰顶,久久地凝望着南方。
渐渐地,太阳吻住了大山,一片金红笼罩了天地,雪域高原上又将迎来一个美丽的夜晚,此刻天开始黑了,月牙儿也早已出来了,高原墨色渲染,星辉灿烂,但老人依旧钉子般的伫立在山头。
突然,一阵长长的战马嘶鸣划破了久远的寂静,连声呼喊便在山风中荡漾开来:“大父!你在哪里“”“大父,德吉梅朵来了一!”
老人一阵震颤”却是仰望夜空长久沉默”随即高歌:“朝圣的路上总有阿妈放飞祈祷的经幡,仰望高原总有神的千年不化的雪山,珠穆朗玛是那古海的巨浪,我为你神奇的传说歌唱”天上的西藏噢阿妈的胸膛,养育生命的天堂,啊噢天上的西藏阿妈的胸膛,养育生命的天堂,一曲呀啦嗦掠过神秘的天堂。”
一曲方罢却突然回身,竟灵猿一般手脚并用片刻间便爬下高高的孤坡,老人张开双臂迎了上来,与飞身下马的身影紧紧地抱在一起,久久没有分开。
“呜呜呜,大父啊,你的头发全白了”德吉梅朵抹着眼泪上下打量着枯竹一般的父亲。
“我老了,自然是这样”没什么个奇怪的!”,论塞调旁叹息一声,“你正当不惑”竟也是两鬓如霜,如何了得?”,“吐蕃亡了,家族也要被灭族了直到今天儿子才体会父亲当年的苦心。”,德吉梅朵勉力一笑”“要是当年儿子能争气点多多学习汉人的文化,值此亡国之际,儿子也能帮上一点忙,而不是成天围着女人转儿子后悔啊。”
沉默的点点头,论塞调旁突然目光炯炯:“德吉梅朵,告诉父亲,大唐准备如何处理吐蕃。”破城之日起论塞调旁就当先被擒获,被李治隔离起来,也不知李治起的什么心思,今日结盟功成之日,又把他放了出来但对于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全是全然不知。
“大父……”德吉梅朵骤然抬起头来,“吐蕃完了……”
“吐蕃完了这我知道。”论塞调旁嘴角抽搐,“说吧,究竟到什么程度”还有没有复国的可能?”,“大唐,大唐要把吐蕃所有的城市都焚烧殆尽,唐皇亲令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易汉服,着汉冠。”,德吉梅朵说话的同时,眼睛便盯住了自己的父亲。
论塞调旁两腿一抖几半便要软倒德吉梅朵手疾眼快,几乎在同时便扶住了父亲。
论塞调旁良久沉默”末了一声粗重的叹息:“枉自大国却做汉人阶下囚,国耻啊!”,便又是一阵沉默,却突然激动地喘息着,“汉人不是一贯以仁义自居嘛”为何竟如此凶残”大唐不是自诩海纳百川天朝上国嘛,今日竟沦落山林虎狼。”
“大父”,德吉梅朵一声哽咽便从逻些屠城到百族结盟大唐开始一一说起”德吉梅朵也忍不住长叹一声唏嘘不已。
再看自己父亲,德吉梅朵一声尖叫,“大父!”便扑将过来抱住了论塞调旁。
论塞调旁已经昏倒在德吉梅朵怀里苍老而又愤激的脸在月光下竟是惨白青紫。
德吉梅朵大急,一边来掐父亲的人中穴”一边轻声焦急地呼唤弃:“大父!大父!”,一番施为,论塞调旁一口浊气呼出,脸色竟渐渐舒展平和。良久,论塞调旁睁开眼,便是一声粗重的叹息:“上天呵上天,为何将灾难都降给吐蕃,连匍匐在脚下的狗都反咬他的主人一。?”,两眼泪水竟是夺眶而出。
德吉梅朵如释重负:“大父,要想复国”当百折不挠,处变不惊。吐蕃前途,还要全靠大父啊。”,论塞调旁却是一脸茫然”良久沉默,便是断断续续地一阵喃喃:“德吉梅朵,大父我,怕是不行了。眼看吐蕃亡国无能为力”大父心里气闷啊。我只怕要死了,啊,上天何其厚唐薄我吐蕃啊?”
德吉梅朵怒哼道:“都是因为禄东赞那狗贼,若不是他,吐蕃焉能至此绝境?”
论塞调旁却摇摇头:“不”禄东赞不是昏聩之人,想必此次是被奸人蒙蔽了。德吉梅朵,大父此次谢过你的情意了。大父,哪里也不去。吐蕃高原”便是大父的归宿。你走吧……”,”
德吉梅朵愕然”继而大急:“大父,这是哪里话来了?我如何能丢下你一个人走?吐蕃等着你!家族等着你了!就是孩儿日后不成器还要你来教训!莫非你连孩儿我也不要了?啊?”,论塞调旁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便起身向那座高坡上走去了。
料峭的寒风突然掠过,天空似乎都有点阴霾。德吉梅朵对着父亲的背影长长地喊了一声:“大父,明日我携残存的族人再来!你等我!”,喊声在空旷的原野回荡着,被风吹得很远很远。
论塞调旁登上了那座高高的草坡,从这里能够看到远处残破逻些城,和绕着逻些的波光粼粼的逻些河,在月光下尽像一条银白色的丝滟遮蔽弦月的乌云消散了,论塞调旁的身影便像一座石刻的雕像”夹久地伫立着,久久地仰望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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