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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看着何氏开心地笑,方正的脸颊上几道风霜刻出的皱纹舒展开来,一片朗阔,满眼的关爱,不含一丝忸怩,带着历经岁月的坦然和豪气。
郑长河也连声说要买,还说大伙一块去集上好好逛逛。
何氏跟杨氏高兴之余,脸上居然泛出了害羞的红色。
槐子和青木脸色都变了,极为尴尬不自在;菊huā则暗骂自己糊涂:自己喜欢简单随意,买些粗布做衣裳鞋袜,却只当家人也是这样想,殊不知乡下人谁不想穿得体面、住得体面,然后让人看了羡慕?
可笑自己挣了那么些钱,从没想起来帮爹娘做件体面衣裳,虽然也曾问过,却把他们的不舍得当不喜欢,误以为他们也觉得穿粗布自在。这回自家种的辣椒卖了钱,实诚的爹娘想是从未见过这么多银子,心下觉得终于能放心huā上一回钱了。
越想越自责,她忙笑着对四人道:“爹说的对,娘想穿啥样的,就去买来。哪天咱们全家都去集上逛,让两个爹好好帮娘添些东西,我们当小辈的跟在后面帮着看看,省得挑huā了眼。”
可不能搅了长辈们的心情和情义,这回就让两个爹帮娘买东西;自己要尽孝,过了这回再说。
青木和槐子也醒悟过来,跟着附和,说找个大太阳的日子,全家上集,又把自家的银子让爹揣着,只留下亲戚的钱,回头好算账付给他们。
郑长河跟张大栓小心翼翼地收了银票,零碎银子用袋子装了,放在手边,说是就用这散钱去买东西。
菊huā张张嘴,心道爹呀,这些不够哩!算了,到时候自己给添上。
刘云岚则自告奋勇地说道:“布料买回来我帮爹娘做衣裳。”
这下杨氏和何氏没再推脱,大家又喜气洋洋地讨论起如何huā这钱来。郑长河跟杨氏说还是要买田地,这些钱放家里心里不踏实哩;张大栓跟何氏说想托人给杨子捎些银子去,在外边身上没钱哪成哩,一个月那点禄米哪够huā——他们是听槐子说,像张杨这样的,朝廷有贴补,所以才说这话。
槐子忙道,赶明儿他去找宋掌柜,趁方家往京城送年礼的时候,把银子和书信给张杨带过去,老两口便满意地点头。
因又说起方家运了好几船的辣椒走了,槐子道:“这一回方家可要发了。好些商家找了来喜,要跟我买辣椒,我哪里还有辣椒卖把他们?只好跟他们说找方家去吧。”
菊huā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他总不能卖几百文一斤吧?不过是辣椒而已。”
槐子喝了。热水,轻笑道:“你以为哩?他们专门做生意的人,比咱们精明多了。我倒替来喜可惜,早晓得这样,该留些让他卖的。”
原来,他们去年跟方家定了协议,不论收多少辣椒,全部按八十文一斤转给方家,剩下的事就不管了。
主要是想着去年辣椒均价还不到八十文一斤,要是还让来喜卖,也赚不到几两银子,还忙得要死,不如就让方家去折腾,他家商号遍布靖国,卖得价钱高一些,他就多赚一些,这是他们应该得的。
菊huā无所谓地说道:“钱是赚不尽的,咱们还是不要贪心的好。咱们往后还有许多东西要卖,明年的辣椒就让来喜卖就是了,还有那些鸡,够他忙的了。”
青木点头赞同,又说笑一会,方才散去。
张家和郑家的辣椒不停地往外出,看得人好不眼红。那些也收了辣椒的人就跑去瞧自己藏的辣椒是不是也能卖了。
扒开竹篓子里的稻草一瞧,那辣椒虽然没烂,看上去却又瘪又缩水,全无一点鲜活气息,一时间就懵了——张家去年卖的辣椒可是鲜艳的很,听说跟刚摘下来一样,可自家这辣椒算是咋回事?
原来,这辣椒用稻草包着,也是能起些保护作用的,再者气温又低,辣椒也不容易坏,可是却比不上埋在草木灰里放的时间长。过了这么些日子,辣椒没烂掉,只是缩水,已经算是好的了。
人们这才明白,原来用稻草藏辣椒的法子是假的。就说嘛,张家和郑家哪能那么容易就让人晓得这秘密,那他们还赚啥钱?
一般的农户想通这道理,也就叹口气罢了,不然还能怎样?反正存的也不多,不过是几十斤而已,多的也就百来斤。主要是当时得到消息晚了,该卖的都卖了,只剩下些尾巴尖儿。
当下趁着辣椒还没坏的时候,在家里天天炒了吃,也不留着卖了——这样子也卖不出去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