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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泽羲,人死,会有来生吗?”
这个问题,从楚嫱嘴里说出来,其实有些可笑。
她不就是捡了个便宜,多活了一世么?
穆泽羲点头,轻声道:“无论今生来世,你只需知道,我,亦或者是楚相,都希望你平安喜乐。”
楚嫱迈出去的脚陡然一顿,突然扭过头看着穆泽羲,“若是,来世陪伴在我身边的不是你呢?”
穆泽羲轻轻一笑,转身低声道“若是他宠你如我,我可以远远的看着你,看你的不一样的来生。若他对你半分不好,我便取而代之。”
不一样的来世?
可,今生,也是楚嫱的来世。
楚嫱突然鼻尖酸酸的,从楚相府忍到现在,总算是能舒坦的哭一把。
“穆泽羲,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这个时候你的回答不应是来世也要和我在一起吗?”
言情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
穆泽羲苦笑,“那,你再问一次?”
楚嫱泪眼婆娑的翻了个白眼,哼唧了两声,“你这个骗子。”
穆泽羲无声的笑了,将楚嫱揽入怀中。他知道她只是想要发泄心中的压抑。
楚相于她而言,意味着什么,再无人比他更清楚。
时光这个东西,虚耗的时候,它就跟瘸了腿似得,慢悠悠的。可一旦你忽视了它,它就飞跑,恨不得累死你。
楚嫱依旧每日早间去楚相府中,夜深回来。
这日依旧是早间楚嫱与穆泽羲双双而来,穆王爷甚是老实的去熬药。
楚相今日身子却是不错,已经能换了衣服下床走动了。
楚嫱去的时候,楚相正在练字。
看到楚嫱,忽然咧开嘴笑了,朝着楚嫱招招手,“过来,嫱儿,爷爷教你写字。”
这口气,就像是对孩童般,宠溺无边。
楚嫱嘿嘿一笑,摸了摸鼻子,“写字这种文人干的事,让我来,不是辱没了么。”
早前楚相一直嫌弃楚嫱一天到晚动不动就是惹是生非打架,楚嫱倒是也记得这些,所以每每提起这些笔墨文书,楚嫱就头大。
但是见楚相兴致勃勃,楚嫱自然就随了楚嫱,老老实实的坐在楚相身边,看着楚相蘸墨,提笔。
“嫱儿啊,爷爷最喜欢的,就是你的心性了,纯良,不做作。爷爷从小教你的,你一样都没学会,爷爷不教你的,你倒是学的顺溜。你记得你小时候,爷爷抱着你练字,让你写自己的名字,你倒好,写了王八两字······”
楚相一边写,一边絮絮叨叨,说的都是以往的琐事。
即使楚嫱已经听了许多遍,却还是觉得听不倦。
此时楚嫱老实的在一旁研墨,目光时不时的偷偷看一眼专心鞋子外加讲故事的楚相。
良久,楚相写了满满一张宣纸的楚嫱。
仅仅二字。
楚嫱呆呆的看着那满满一张纸的楚嫱,眼眶一热,眼泪已经顺着流了下来。
“爷爷这辈子,写过的字无数,唯独这楚嫱二字,写的最好。”
楚相将笔递给楚嫱,眼中一片柔和的笑意。
楚嫱抹了把眼泪,接过了笔,“爷爷写什么都好。”
楚相笑了,眼睛眯成一道缝。
书房中弥漫着一股千年古墨的香气。
楚嫱端坐在桌案后,楚相撑着身子坐在一旁,扶着楚嫱的手,像是在教初学者写字一般,认真的教着。
嘴角那一抹浅浅的笑意,慈爱如三月春风,拂的人心暖暖的。
楚嫱顺着楚相的力道,在宣纸上,一个又一个的写着自己的名字。
时间死又将他们遗忘,独自缱绻。
倏地,楚相的手一松,啪嗒一声掉在桌案上。
楚嫱落下的笔一顿,浑身一僵,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桌子上。
晕开了她划过得字迹,手中的笔也应声掉在桌子上。
楚嫱缓缓转过头,旁边的楚相脑袋低垂,嘴边挂着浅浅的笑意,早已没了呼吸。
以前楚嫱想过很多种离别,可生死离别,是第一次。
楚嫱的喉咙像是梗了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眼角的泪水就跟不要命了似得往下掉。
良久,楚嫱终是捡起桌子上的笔,写完了楚嫱的嫱字。
放下笔的那一刻,终是再也忍不住,转过身抱着楚相嚎啕大哭起来。
这世间,对你笑的人,不一定盼你好。
对你恶言想向的,也未必有恶意。
这一张纸的楚嫱两字,攒着楚相未曾说完的嘱咐,对楚嫱的不舍,担忧。
眼前的景象越发的模糊起来,直至失去意识,泪水,却依旧不断的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