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曼丽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刚子,慢点儿。"向春早边说边递给来一碗温热的水,"喝一口再说。"
"噢,东西没处放,四处找地儿,这不,刚收拾得差不多,透亮了。"一口气喝干了一碗水,吴刚总算松下劲儿来,"又饿又渴,累坏我了。"
“你们新科长呢?”蓝妮眨了一下眼睛。
“还在办公室收拾呢。”吴刚紧了一下鼻子,“说是活不干利索了没情绪吃饭。”
几个人笑了笑,都没说话。
端坐着,韩秋实心里"哼"了一声。多年不见,经历了些风雨,却还是锋芒外露,任性自我,看样子张利远并不很成熟。
这样一想,心情豁然开朗,点燃一支烟,韩秋实笑了笑:"你的东西要是没地方放,我那里可以为你暂时保管着。需要吗?"
"太需要了,谢谢秋实哥。"像个孩子似的,拍了韩秋实一下,吴刚笑得开心无比。
"至于吗?乐成这样?"蓝妮甚是不解。
唉,能跟你们抱怨吗?这新科长一到,事还真多。把老周的东西搁都不搁,麻溜清老白屋里去不说,连他们自己的办公室都倒了个,这个挡害那个胡乱放的,就是一个字:清。
喘了一口粗气,吴刚忍住满腹牢骚,嘟囔了一句:"忙了一上午,也没倒出时间看看老周怎么样了,估计,估计。"
"大老爷们,吞吞吐吐,没劲。"睨着吴刚,王曼丽站起身,"都吃完了?撤。”
“稍等会儿吧,让我喘口气儿。”吴刚挠了挠头。
“可不怜见的。”撇了撇嘴,转过身来,王曼丽蹙起了眉头,“咦,春早姐,不言不语想什么?"
"想老李。"向春早推了推眼镜,"想老白。"
几个人都愣了一愣。
“猪是不抽烟的。”白长生的这句话一直一直都是几个人说笑的老话题。
李军的齐肩的微卷的乌发,诙谐的语言,智慧的目光,也一直一直都是几个人脑海里永恒的印象。
然而,场景依旧,话音犹在,人呢?制造了这快乐记忆和美好形象的人呢?哪里听风?此时可好?
岁月如梭,得到失去,再得到再失去,周而复始,不知道还会怎样折腾。这样的岁月,岂止只是一把杀猪宰牛的钝刀?蹉跎的何止是容颜?更不堪回首的是一路走来的心迹啊!
如今的李军再也记不起曾经的峥嵘,不再烦恼,不再欢乐,干净得如同一张白纸,没有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未来。
现在的白长生也回不到曾经的安逸,渐行渐远,直至望不见身影,听不到声音。
怎么可以这样?
突然之间,向春早觉得心底涌出无限的忧伤,蔓延散开,无法抑制。看了韩秋实一眼,站起身,拉着王曼丽和蓝妮走向门外,害怕让他看到自己的情绪变化。
而她的目光躲闪处,韩秋实已经注意到了发自她内心深处的疼痛,只是没有说出口,暗忖着,留到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再慢慢细说,好好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