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半甲的人?!若不是她逼你,你怎么会自愿!如今,你早已是我平阳王府的人,与她公主府没有半点干系,我不同意,谁也拿你不了何?!她荣珏也做不了主。”慕平对汀兰吼道,怒她为何那般不爱惜自己呢。
对荣珏来说,那不过是一个捷径,多走几个弯路不就回来了,大不了,我多去几次那些大臣的府上,而对你来说,确是一辈子呀。
“你如今倒是摆起了你平阳王的架子,你若真有本事,便真保住了你身边的人,别让他们一个个为了你做无妄的牺牲!”说完,荣珏便拂袖离开了。慕平颓然的坐在凳子上,将桌上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不说一句话。是,是他没有本事,连自己贴身丫头都保不住,还将错怪在自己的姐姐身上。
那是慕平第一次这么生气,对荣珏发那么大的火。汀兰看在眼里,知道虽然无关爱意,至少心里也是暖的,那她做的就不算不值得,至少在他心里,她还是占据着那么一点位子,至少他会一辈子记着了。哦,不对,是三生三世,最近不提倡一辈子了。
入宫前一天晚上,素心看着站在亭子里的荣珏,慕平从那日起,便不再来公主府了,也不踏出自己的府邸半步,这次不像往常,他是真的生了气,怪荣珏的狠心,怪汀兰的软弱,也怪自己的无能。
“公主,王爷许久不来府上了,其实还是有别的方法的。”素心不愿一个汀兰,便让荣珏与慕平之间生了嫌隙,她也是后悔的。
“之前若还有别的余地,现在确是唯一的法子了,汀兰她必须入宫,只有她进了宫,平儿才会彻底知道,此时的自己什么也不是,只有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才会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那日,荣珏见慕平那般的生气,她知道,有很多不是为了汀兰,他在气自己。或许,汀兰便是他的转折点。因为他不想有一天,连荣珏也保护不了,连自己的亲姐姐也一并失去了。
于是,不出十日,汀兰就由着朝中一个末小官员同其他女子一同引荐入宫了。不出半月,汀兰便蒙受恩宠,被封为妃,封号澜。
果然,不出半日,景帝便召唤了诸大臣和在朝为官的王爷们,下旨彻查此事,为首者以谋逆罪当诛。景帝禀雷霆之势而下,众人都惶惶不安,生怕像当初的太子一案一般,受尽牵连。
荣珏待人都彻底散开了,才从聚仙居出来。从聚仙居到公主府的这一路,她觉得十分的漫长。
她走在路上,整理遗乱现场的人,认出来她,还纷纷下跪问安。荣珏却不敢低头去看他们,顾自走着。
是的,她默许了,这样的事情,在她眼里,谁都不及她此时想做的事,即便他们手无寸铁,卑躬屈漆。他们一定觉得,这是意外,是马惹的祸,谁又会知道,这些从来都只是人为。
“姐姐,你可回来,你知道吗,今天”一进门,慕平便着急忙慌的拉着荣珏说他今日得知的所有事情,荣珏却一反常态,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
“我知道。”
慕平也没有多想,“你知道?那你一定不知道...”
“我知道,你要说的我都知道。”拂开了慕平的手,往里屋去了。
素心安抚了慕平,便跟着荣珏进了屋,贴心的问道,“公主,你怎么了?”
“素心,你知道吗,当我踏上这条路,才知道生命有多脆弱,也有多不值得,可我只能往前走,踏着他们的血,踩着他们的尸体,这些话,我不敢同平儿说,他的姐姐,是个阴毒的女人,是个狠心的人,可我该怎么办,这些仇,这些恨,这许许多多的不公,我改变不了,只能由自己来主宰,素心,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做,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素心,你告诉我!”
“公主,素心不怪你,王爷也不会怪你,公主,这从来就不是你的错,这世间本就是不公允的?!”
“不,是我自私,是我太自私。”
屋内的荣珏和素心并不知道,就隔着一道门,在屋子外面,慕平静静的听着她们主仆的谈话。天翻地覆,拳头从紧握到放松,再到紧握,心情也起起伏伏。
荣珏从小就告诉慕平,切不可锋芒太露,切不可涉入朝堂,切不可杀戮,切不可......诸多的不可,不管慕平有多怨言,有多恨,他都照做了,因为那是姐姐,是他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不会伤害他的人。
所以最后他释然了。他选择了荣珏,太子的死的时候,他还不过是个未开蒙的幼童,他再钦佩凌云,始终也只是传闻,不曾深交。
他今时今日才知道,这份恨,这份怨,这份情,他不过是旁观者,荣珏才是风波的见证者,试问,她又怎会轻易放下。
既如此,便让你扶助的自己护你半世欢娱,也不算违拗了你的初心。
“公主,王爷还在,王爷心善耿直,切不可让他起了疑心。”过了许久,素心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先出去吧,就说我身体不适,已经歇下了。”荣珏整理了情绪,依旧是往常的语气。
慕平听到此处,便快速离开,既然她不愿告诉她,那他今日就没有听到,什么也不知道。
他相信,她会亲口告诉他所有的事,她也相信,到那时,他一定可以彻底的独当一面,为她解忧除闷。那时的她,脸上定会挂满最初的笑容,像此事盛开的花。
战马事件的调查进展的十分迅速,像是有人故意放出证据一样,不出几天,便破了案。罪魁祸首,便是东宁王舸毓。景帝下旨将他立即收押,王府一干人等暂时圈禁,听后处置。
从宫里出来的传旨的人拿着圣旨前往东宁王府的时候,荣珏正在聚仙居的阁楼上,看着他们步履匆匆,就像当初前往太子府传旨一般。
“太子璟欱,枉顾圣恩,意欲谋反,即刻打入死牢,不日处斩,太子府所有人等,一律就地处决。”荣珏至今都记得当日那个传旨的公公的神情,记得太子府的血,记得哥哥的仇。那日的太阳,灼灼耀眼,就像此时此刻。
“公主?”素心从聚仙居的后门,悄悄的进来找荣珏,她是不敢让人发现了的。
“何事?”荣决依旧看着底下的依旧热闹的人群,云城还是一片繁华。
“皇上召你即刻进宫。”素心话语间带着些许喘息。
荣珏并没有回公主府换衣服,而是直接进了宫。
荣珏来到殿外,等候宣见。张总管出来告诉荣珏,景帝今日已将所有人遣散了开去,独立一人前往昭阳殿了,除了荣珏谁也不见,吩咐荣珏到了直接前往入殿即可。
荣珏来到昭阳殿外,那是从前小时候荣珏和哥哥居住的寝殿。隔着老远便看到殿外跪着的乐妃娘娘,瞧她的脸色妆容,想是跪了许久了。也是,她此时应该比谁都着急吧,那不光是她的儿子,也是她一生的指望,半生的富贵。
荣珏看着独自站在殿内的景帝,你竟也有伤心的时刻吗?荣珏一脸冷然与不屑走过乐妃的身边,她知道殿外跪着的乐妃,心里的着急害怕的滋味,就像当初荣珏跪在殿外苦苦哀求里面的人放过她的哥哥一样,心如死灰,一点一点的被凉透。
“父皇,哥哥是你儿子,是你亲封的太子,他是被冤枉的,你为何不相信他!”
“休要多说,朕意已决。”
“父皇...”
“荣珏,你胆敢忤逆于朕吗?!朕能废了他也能处置了你区区一个公主,知晓朕的心意才是你一世尊荣的保证。”
是啊,那是景帝亲口告诉她的。荣珏才知道,原来,从来没有父子父女之情,所有的宠爱都是假的,我们都只是附属品,都只是他利益的附属品。他开心,你便是太子公主,他不开心,你便什么都不是了。
那一年,荣珏先后失去了母亲,哥哥,和或许从没有拥有过的父亲。
那一年,荣珏或许就已经注定要失去自己了。
景帝一直没有察觉荣珏的到来,很久才反应过来,看着站在远处的荣珏,一身便装,也少了许多的珠翠,倒是很怀念这样的荣珏,像是少了许多的距离,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许多年了,今日倒是同从前一样,随意任性。”
“荣珏不敢。”荣珏低头下跪问安。
“荣珏,你与父皇生分了不少,你来。”景帝向跪着的荣珏招了招手,见荣珏走进了,继续说着,话语间有些感慨,“小时候,你总是喜欢闹朕,别人都怕朕,就你不怕,成天往朕的怀里钻,谁拿你都没办法。”边说边回忆的样子,笑出了声。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父慈子孝,满满的幸福。
“小时候是荣珏不懂世事,总是惹得父皇生气。”荣珏虽然也是笑着,但那份从内到外的疏离,真真切切,想来景帝在迟钝,也能感觉的到,何况他一向敏感多疑。
景帝敛了笑容,换了一副表情,说起了正事,也就是东宁王。“荣珏,你可知道朕今日为何召你进宫?”
“想必定不是只是因为想荣珏了,想同荣珏说说话吧?应该是为了前几日城北的出的乱子吧。”荣珏半开玩笑道,也让景帝放下了戒心。
“你倒是说的轻巧!”虽然语气严厉,像是责怪她出言不逊,但荣珏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景帝少些疑心。继续说道,“那你可知朕为何独独叫了你来?”
荣珏淡淡的回道,“因为荣珏是公主,是父皇唯一的女儿,也是唯一一个不会谋权篡位的皇儿。”
荣珏所言并不虚。
很多事情,他只愿同荣珏商量,也只能同荣珏言语几分,不仅是因为荣珏聪慧,而是因为荣珏是女子,在他眼里,没有任何威胁,总不会谋权篡位吧。
“可你有由你一手抚养的平阳王,听说他很是听你这个长姐的话。”
荣珏一回府,便叫素心去平阳府将汀兰叫了过来。
“汀兰,你陪在平儿身边多久了。”荣珏
“自公主将王爷从宫里接回府以来,汀兰便一直陪在王爷身边,后来王爷成人有了自己的府邸,汀兰便一同前往,”汀兰如实相告。虽然感觉荣珏今日的语气与往常不太一样,也没太在意,毕竟荣俱总是阴晴不定的。
“汀兰,若本宫今日要你离开平阳王府,你可愿意?”
汀兰一听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吓得跪了下来,“公主,汀兰若是做错了什么,还请公主明言,汀兰不想离开王爷,求公主成全。”
荣珏见她这副可怜楚楚,小心翼翼的模样,着实是不忍心,将她扶了起来,“我怎会,你将平儿照顾的很好。”说完便随意聊了几句平常的话语,便让汀兰回去了。
待汀兰走后,素心走近了说,“公主可是不忍心?若是公主说了,我想汀兰定会愿意的。”
“我如何忍心,她正是好年纪,父皇年迈,突然让她入宫,叫她心里怎么过得去?!”荣珏说道。
“可是,公主”
“罢了,明日将府上的年轻姑娘都聚到一处,随便挑一两个长相优等的。”荣珏说道。
“是。”
第二日上午,公主府上的一片空地上,聚集了许多女子,一个个的打扮起来,规规矩矩标标准准的站在那里,等候吩咐。
荣珏随意看了一圈,挑了几个还可以的,正看着呢,平阳王便带着汀兰来了,见这么热闹,也好奇的凑过来。
荣珏知道一定是素心,回头看了素心一眼,见素心低下了头,便知道。
“姐姐,何事这么热闹?你们在做什么?怎么还挑起姑娘来了?莫不是要给我选妃?不会吧!”慕平开玩笑道,
素心笑着插嘴道,“怎么会呢?公主是在给皇上选妃,”荣珏瞪了一眼素心,素心全然不管,继续说道,“王爷想来也听说了,近日皇上很不顺心,没有一个可心人,咱们在后宫也没有一两个自己人,所以公主才大张旗鼓的,只是这些人都不太合公主的意,长得美的不是衷心的,长相普通又入不了皇上的眼,若是”
“素心!”荣珏适时打断了素心的话。
汀兰一听,明白了,那日,荣珏找她,原来是为了此事。她的手心冒出了不少的汗,她看向荣珏和素心,两人都眼神闪躲,不敢看她,看来真的是了。可她不想进宫。她又看向平阳王,那个她默默喜欢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的男人,正一点也没意识到,顾自己看着热闹,吃着东西。
慕平的可爱,慕平的善心,慕平的体贴,除了荣珏,汀兰是最清楚的。若是从前她还不清楚自己对慕平的心意,如今她是真的明了了,她喜欢他,她舍不得离开他,哪怕他只把他当做姐姐送来照顾他的婢女,她也心甘情愿。看着慕平爽朗的笑容,汀兰紧握着手,暗暗的做了决定。
那日晚上,汀兰留在了公主府,独自进了荣珏的房间。
一进去便跪了下来,“公主,请将汀兰送入宫中吧,汀兰愿意为公主和王爷尽绵薄之力。”
荣珏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拒绝还是答应,如今,确实没有再好的人选了。景帝向来与位高权重之家的女儿不上心,怕增长了其母家的势力,可如今又一时间上哪去找对公主府平阳王府衷心耿耿的人。荣珏也是为难的很,荣珏知道她的心意,她定然是不愿意的,只是为了慕平罢了,这样不值得。
“你可想清楚了,这步棋不下便也算了,我只怕白白葬送了你往后的日子。”荣珏见汀兰不作回答,“我知道你对平儿的情谊,你若继续留在他身边,虽没有正妃之位,他日做个侍妾也是可以的,你若这一去,便再无可能了。”
“我知道,公主与王爷对汀兰情深义重,汀兰自知不如素心姐姐那般玲珑剔透,人也愚笨的很,汀兰也想为公主与王爷做些什么,汀兰想的很清楚了,还望公主成全。”此时,她的眼眶已满是泪水。
若对荣珏,汀兰是出于主仆情意,那么对平阳王慕平,却是由衷的忠心,想要为他做些什么,无论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无怨无悔的,这就是人的感情,女人的感情。为心爱的男子可以牺牲一切,他人不知自己也不自知。只是一味的执着,执着的很是执着。
慕平得知荣珏要将汀兰送进宫的时候,硬是和荣珏发了好大的脾气。
“你为何要这样?这般过分将汀兰送进宫中,她不过是个女子,你难道也不放过吗?!”见荣珏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很是生气,继续吼道,“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狠心,与那些争权夺势的人有何两样?!”
“我是自愿的,与公主没有关系。”
“自愿?哪有人会自愿嫁给一个年过半甲的人?!若不是她逼你,你怎么会自愿!如今,你早已是我平阳王府的人,与她公主府没有半点干系,我不同意,谁也拿你不了何?!她荣珏也做不了主。”慕平对汀兰吼道,怒她为何那般不爱惜自己呢。
对荣珏来说,那不过是一个捷径,多走几个弯路不就回来了,大不了,我多去几次那些大臣的府上,而对你来说,确是一辈子呀。
“你如今倒是摆起了你平阳王的架子,你若真有本事,便真保住了你身边的人,别让他们一个个为了你做无妄的牺牲!”说完,荣珏便拂袖离开了。慕平颓然的坐在凳子上,将桌上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不说一句话。是,是他没有本事,连自己贴身丫头都保不住,还将错怪在自己的姐姐身上。
那是慕平第一次这么生气,对荣珏发那么大的火。汀兰看在眼里,知道虽然无关爱意,至少心里也是暖的,那她做的就不算不值得,至少在他心里,她还是占据着那么一点位子,至少他会一辈子记着了。哦,不对,是三生三世,最近不提倡一辈子了。
入宫前一天晚上,素心看着站在亭子里的荣珏,慕平从那日起,便不再来公主府了,也不踏出自己的府邸半步,这次不像往常,他是真的生了气,怪荣珏的狠心,怪汀兰的软弱,也怪自己的无能。
“公主,王爷许久不来府上了,其实还是有别的方法的。”素心不愿一个汀兰,便让荣珏与慕平之间生了嫌隙,她也是后悔的。
“之前若还有别的余地,现在确是唯一的法子了,汀兰她必须入宫,只有她进了宫,平儿才会彻底知道,此时的自己什么也不是,只有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才会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那日,荣珏见慕平那般的生气,她知道,有很多不是为了汀兰,他在气自己。或许,汀兰便是他的转折点。因为他不想有一天,连荣珏也保护不了,连自己的亲姐姐也一并失去了。
于是,不出十日,汀兰就由着朝中一个末小官员同其他女子一同引荐入宫了。不出半月,汀兰便蒙受恩宠,被封为妃,封号澜。
落雪一片惊天寒,隆冬天已经过去,春天已经到来,痛苦已经过去,快乐马上就会到来。期待,注视,一切美好的到来,万物滋长,阳光玉露皆成欢乐的乐章。
冬去春来,这实在是个包罗万象而又充满象征意义的词组。它不仅仅是自然界的冰雪消融、草长莺飞,更是生活中新的一天、新的一年、新的篇章、新的希望。它可大可小,可虚可实。在那温暖了人心的场场冬去春来中,我们感叹万千,感慨前方的路必有希望。
荣珏斜坐在走廊栏杆处,静静的晒着太阳。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慵慵懒懒,惬意的很。本是极其清冷慵懒的装束,却没有一丝违和,任风人与,她依旧高贵骄傲。
回头间,阳光下,灼灼生艳,让人离不开眼。
“殿下,先生邀你佛山寺桃林一聚。”素心本不愿叨扰荣珏此刻的宁和,刺骨的冬天总算是过去了,可我们的春天什么时候才能来。素心明白,只有春天到了,白雪才能不再皑皑,只有春天到了,流的血至少还能暖暖人心。你我,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