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直都是寡情冷漠的,她又不爱他,他若死了,她难道不该将他彻底抛却在身后,永远都不再忆起吗?
一道光火骤然在脑海中乍现。
难道,他真的错了吗?
他用整个易国成全她?真的,做错了吗?
荆长宁咬牙。
“我没有立场去怪你。”她说道,“只是这样的情谊太过沉重,已经超过了我能承受的范畴。”
她轻轻抬眸,明亮的眸子神色定定。
“答应我,下一次不要再这么做了。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选择,我需要你的帮助,但绝不是你的全部。你若是死了,我真的会内疚一辈子,我,”她顿了顿,“我可能比你想象的,要脆弱得多。”
说罢,她推门而出。
门扉扬起的风将刚卷好的墨画吹开,一阵墨香拂面。
易禾僵立原地。
……
迎风。
整个夜色安静如水,荆长宁慢步在青璧城间毫无目的地走着。
耳边传来一个孩童的哭声。
“娘亲,你不要三郎了吗?是不是三郎和姐姐打架惹娘亲生气了,三郎以后改好不好,娘亲,你在哪?”
孩子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着。
荆长宁的步伐顿了顿,最终走了过去。
“乖,不哭,男子汉大丈夫,要坚强的。”她揉了揉那个孩子的脑袋。“你的娘亲那么爱你,不会不要你的。”
她温柔地说道,眼眸间却有些酸涩。
孩童泪眼朦胧地望着荆长宁,点了点头。
“我是家里男子汉,我不哭的。”他擦干眼泪。
荆长宁将那个孩子领到一个易国将领那里,交代了几句,又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
什么时候开始,有种一直掩埋在内心深处的情绪苒苒而起。
暗色的巷口。
周海望着萧嵘从未离开过荆长宁的目光。低声叹了叹。
萧嵘在荆长宁走了之后,还是跟了过来。
萧嵘目光复杂,望着荆长宁踽踽独行的身影。
“她的确冷情,那不是她的错,她是在害怕,害怕太多的情义会影响她的判断和算计。可是,她并不是一个冷漠之人,她不敢动情,便执拗地将每一份情义记在心底,每索取一分,便固执地先行付出,每欠一分,便用更多的去偿还。黎夏也好,易禾也罢。她从来都将一切分得清晰,记得明确。可是,经历了那么多,她真的能做到一点都不动摇吗?”萧嵘神情复杂,“可若是真的动摇了,她又该用怎样一颗心去面对飘摇的世事……”
荆长宁这般安静地走着,没有前方,不问路途,只这样不曾止息地前行。
她不是个犹豫的人,相反,她心地果敢,就像在九雨峰中,她对愚生说道,如果动摇了,再稳下来便好。
可是如今,她好似摸不到自己的心,她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动摇了,她找不到,又不知所措,偏执地去遮掩。
一夜。
易禾静立桌案前,望着漫卷书画。
荆长宁踽踽独行于月色下,不问前方。
萧嵘沉默地跟在荆长宁身后,只束着一缕目光,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