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简短的书信写完,崔琞大步走至新娘子面前,一把挥去她手中掩面的蒲扇,将手中的书信丢到她身上。
玉真公主看着甩下来的书信,满目慌张,泪水顿时就流了下来。
“你、你非要这么对我吗?”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这是曾经救过她命的人啊,他怎么会变得这么狠心?
“你先是杀了她的丫鬟,后派人去城西邸店点火,差点炸死她。如今一封休书,算是便宜你了。”崔琞撇开头,连看都不愿再看她一眼,“解药!”
玉真公主嗤笑一声,“我若是不给呢?”
“无妨,趁着宾客未散尽,我现在就让人出去把休书诵读几遍……”
“你——”她狠狠地瞪着他。
“华舟。”
华舟闻声进来,作揖道:“属下在。”
崔琞俯身捡起摔打在她身上的休书,递给华舟,冷冷下命令,“让人把这封休书抄写一千份,天亮之前,我要看到它们张贴在长安的大街小巷。”
“属下遵命。”
“等等!”玉真公主终于忍不住道,喉咙里生硬地挤出几个字,“崔琞,你狠。”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锦盒,撇开头扔向他,“这辈子别让我再看到你。”
崔琞一把接住锦盒,转身再次夺门而出。
玉真公主看着迫不及待离去的背影,再次潸然泪下,最后一丝情分,终究被她挥霍完了……
她对崔太妃用毒,逼他与她成亲。
成亲之前,她拿着向圣上请旨的诏书,对他说,“我一直渴望一个盛大的婚礼,即便崔郎最后不能同我在一起,但能同我一起拜一次天地,我此生就心满意足了。成亲之后,我会拿出崔太妃的解药,接着我会入道教,还崔郎自由身。”
崔琞犹豫很久,最终沉着脸冷冷道:“希望公主能说到做到,莫要让微臣丧失了对您的最后一丝信任。”
玉真知道他心里没她,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挤不进他心里丝毫。不知何时起,她变成了自己最不喜欢的坏人,甚至对杨荆词动了杀心……
这根本不是原本的她啊,她变成这种人,自己何尝不痛苦。
她被困在宫里数年,从来就不屑于韦后那种人,她想着自己秉承了母妃的傲骨和清高。可是在这场一厢情愿的感情里,她还是迷失了自我,不知何时起染上了肮脏……
良久。
“公主……”宫女脸色煞白,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一动不动的主子,试探性地道:“要不要……去禀明圣上?”
玉真公主苦笑着摇摇头,她与他之间的约定,皇兄是默许的。毕竟……崔琞用一万兵马换他的自由身,作为君王,没有理由不做这个划算得不能再划算的交易。
天亮之前,奢华的玉真公主府突然燃起了一把大火。
熊熊烈火,一把烧掉了新婚夜的喧嚣热闹,只剩下一片死寂与灰烬。
…………
玉真公主站在城门前,眼看着那人驰骋而去。
…………
自此,长安再无杨荆词,再无崔琞。
…………
一年后。
江南,太湖湖畔。
“站住!”一个样貌精致的六岁女娃娃站在岸边,扬声阻止欲从太湖上岸的男子。
俊逸的男子扬了扬剑眉,未想到会被一女娃娃阻拦。
女娃娃身后站了两个侍女,一看便是有武力之人,默默不出声,静静守在小主子身后。
“此乃王氏山庄,闲杂人等不能踏岸。”女娃娃盯着眼前的男子,一本正经地道。大约是居于青山秀水旁,被山水浸染,女娃娃和身后的侍女身上皆有一股出尘气质。
“哦?是吗?”男子闻言,不但没有皱眉,反而顿时眉开眼笑,“在下是来寻人的。”
“你找谁?”
“王荆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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