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平康坊。
“南曲和中曲的才是上好的娘子,北曲的资质都很一般。”
“不愧是熟客啊?”荆词意味深长盯着李谌。
李谌不在意,继续道:“不过我跟你说啊,陈二家有个叫桥西的娘子,不仅模样俏丽,温柔贤惠,还精攻诗书,名声响彻长安城。”
“有那么厉害吗?我就没听说过。”
“你来长安尚不足一月,自然没听过。况且你一介女流,怎么可能听过桥西都知的大名。”
“呵,瞧你神气劲儿。女流怎么了,我是女流,不照样逛妓院?”
“杨家女子还真都是奇人。”李谌不住摇头喃喃到。
荆词笑,“怎么,你不是在杨家长大的?所接触到的不都是杨家人吗?”
“我长于岭南。”
“岭南?”荆词讶异,那荒蛮之方,不是流放地么,“我还以为……你自小生长在杨家呢。”
“上辈子造孽,摊上了这么个母亲。”李谌神色颇冷。
荆词抿嘴,早听闻杨寿雁第一任丈夫是高祖皇帝李渊的亲孙子广平郡公,怎么会沦落这般境地……想来,李氏子孙的没落,都和则天大圣皇后有关。
皇室枝叶,却在岭南长大,着实可怜。
他对长姐有恨意,长姐却那般爱护他,看来是一对冤家母子。
“你赶紧备些诗,省得到时候见着桥西都知对不上诗,丢我的脸面。”说起桥西,他立马恢复活跃。
“桥西桥西,你尽知道桥西,我倒要看看她是个什么角。”
转角之时,荆词突然发现一直跟在身旁的芳年不见了踪影。
“芳年——”
荆词不住左右寻望,见四周都没她的身影,遂一把调转马头,往回走去,那丫头究竟去哪了?不会被人贩子拐了吧?
“哎你——”李谌连忙调了马头跟过去,颇为无奈,“桥西要紧啊,哪有主子找奴婢的道理,贱婢丢了自然会跑回来,走吧别管了……”
“驾——”
未走几步,荆词终于远远看到了芳年的背影……待接近她,荆词勒马停在她身前。
“做什么呢?”
芳年听见主子的声音,慌忙收起手中的包得鼓鼓的油纸,“四娘子……不,四郎君,我……”
“你手里的是什么?”
“没什么……”芳年立刻将油纸藏到身后。
荆词看了看芳年身后……烙饼铺。
“你买那么多烙饼做什么?”
“我、我……”
“即便再饿一次也吃不完那么多啊。”油纸里至少有十多个。
“不是……”芳年垂下头,不得不坦白,“我是怕回去四郎君饿嘛……那些贱奴总是克扣咱们院里的食物……奴婢知错了,请四娘子惩罚。”
芳年说着抬头看了看主子,见主子没有反应,便噗通一声跪下去,“奴婢再也不敢了,四郎君就原谅奴婢一次吧。”
看见擅作主张的芳年满脸紧张愧疚,荆词颇为心酸,她作为一院之主,反倒让跟着她的奴婢们担心温饱,就算是错……也是她的错。
“真傻,”荆词伸出手将芳年扶起,凝视着她,“你放心,我断不会让你饿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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