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郡主大老远的再从贵邦请人来了。”石韦表现出了相当的自信,在契丹人面前,无论他有无把握,都必须显示出大宋的体面。
那耶律郡主也不再言语,侧身让开了一条道。
石韦等方才得以入内,边走的时候,石韦便向那胡知州打听这位耶律郡主名叫什么。
他这时才得知,这个英武的契丹女子,名叫作耶律思云,乃是当今辽帝耶律贤弟弟的女儿。
卧房之中,那位半秃着脑袋的中年辽使正卧床不起,更确切的说,他是被绑在床上。
那辽使一副癫狂之状,不断的挣扎着身体,嘴里还语无伦次的不知在骂些什么。
辽使床边,一名须发花白的契丹人还在把着他的脉象,看起来应该是随行的医者。
光看那契丹医者的神态与指法,石韦便看出这人也必是行家。
“萧蛮里,耶律大人的病你治得了不?”耶律思云大声问道。
契丹人只有两姓,一是帝姓耶律,另一姓便是后族萧姓。
那叫萧蛮里的医者忙是站起身来,愧然道:“回郡主,耶律大人的病实在太奇,蛮里无能,实在无法医治。”
耶律思云面露不悦,挥手道:“那你就让开一边,让这个宋国的御医给耶律大人瞧瞧。”
萧蛮里愧然不安的让在一边,抬头看时,却才发现宋国的御医,不过是一个年纪的小生。
那萧蛮里的神情中,明显的露出几分不信任,却又不敢吱声。
病房就在战场,作为医者的石韦就是这里的主宰。
当下他也就不再拘礼,大大方方的落坐于那辽使的身边,抓起他的手腕闭目号脉。
号过脉后,石韦又叫他们把辽使的嘴巴翘看,查看了几眼他的舌色。
那萧蛮里看着石韦的诊治手段,不禁有些奇怪,心想这宋人御医,诊起病来怎的不按顺序来,却是先行诊起脉来。
如此一来,萧蛮里脸上的疑色愈重起来。
诸般手段过后,石韦才问道:“不知这位耶律大人发起病来,都有些什么症状。”
那萧蛮里便答道:“我们耶律大人发起病来,体内寒凉,皮肤发热,肩背等处各生有十多点斑疹,而且还发狂妄语,十分癫狂。”
萧蛮里的汉语说得则是标准多了,简单却又扼要的将这辽使的病症说了一遍。
石韦心中已有断定,却不急于道出病因,反而问道:“但不知萧医官先前是如何诊断用药的?”
那萧蛮里道:“耶律大人脉象细沉,病见发热、发斑,且有癫狂谵语,诸般症状,自是得了热症的征兆,只是我依此症断用药,却不知为何,总是无效。”
这萧蛮里能说出这番分析,着实令石韦有些刮目相看。
石韦事先也打听过,辽国虽为番邦,但历代皇帝却十分重视医学,每每南侵汉地时,郎中们都是他们重点的抢夺目标。
如今听这萧蛮里,一个契丹胡族,却将中医理论说得头头是道,由此可见传闻非虚。
石韦便点头笑道:“久闻贵国十分重医,今日听闻萧医官这番诊断,果然名不虚传呢。”
那萧蛮里还道石韦还在赞他,便有几分得意。
只不过,那得意还没停留片刻,石韦话锋一转,却又叹了一声:“可惜啊。”
萧蛮里一怔,问道:“可惜什么?”
石韦淡淡道:“萧医官虽然精通我汉人的医术,只可惜,对于这位耶律大人的病,却完全诊断反了。”
萧蛮里皱着眉头道:“我翻遍医书典籍,似耶律大人这种症状,只能是得了热症,你说我诊断反了,难不成他还是得寒症不成?”
石韦站将起来,微笑着说道:“还真让萧医官说中了,贵国耶律大人所得的,还真就是阴寒之症。”
此言一出,萧蛮里神色哗然一变。
惊怔了片刻,他哈哈大笑道:“别的症状暂且不论,耶律大人他皮肤发热,这分明就是热症的表象,你说他是阴寒之症,试问阴症又如何导致身体发热?”
萧蛮里的话中,充满了讽刺,似乎在嘲笑石韦不知医理,竟会将基本的病理都能够搞错了。
石韦却不紧不慢道:“发热可未必就是热症,耶律大人之所以发热,乃是因为他体内的阳气被阴寒所逼,上入于肺脏,传之于皮毛,故才会皮肤发热,出有斑疹。而他的肌肤表面摸起来虽见发热,但用手压按片刻,便会觉到冷透如冰。如此种种,难道萧医官认为还是热症所致吗?”
石韦洋洋洒洒一番话,那萧思蛮听着听着,不禁神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