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了九层最多,方才露出了里面一只通体碧绿的手镯。
如此,不光是年长者,其余人也都明白了。
“小伟!”年长者轻唤一声,语气不悦道:“你拿它出来做什么?快收起来。”
年轻男子没有依言,只将手镯轻轻放到桌面上,微一沉吟,说道:“二叔,把这镯子押了吧!我们这趟货,可万万淋不得雨啊!”
“胡闹!”
年长者陡然生怒,拍案道:“这是你用来迎娶小芳的聘礼,要是拿来押了房钱,你的终身大事可怎么办?”
“是啊!不能押这个镯子,说什么也不能耽搁了小伟和小芳的婚事。”旁边有人附和道。
更有一人说:“大不了这趟货就当白跑了,赔钱我们也认了,以后慢慢挣回来便是,可两个孩子的婚事,都已经让我们几个老家伙耽误好几年了,今年说什么,也不能再拖。”
年轻男子几欲哽咽,但还是咬牙道:“几位叔伯,我和小芳的婚事,就不劳你们费心了,毕竟我们还年轻,再晚两年也没关系的。但是这趟货要是完不成,损失的可不仅只有钱,还有信誉,我们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还有人敢让我们送货吗?”
年长者欲言又止,其余人纷纷沉默。
道理,他们自然都是懂的。
“唉……”
众人齐声长叹。
年轻男子坐回凳子上,客栈内立刻沉静了下来。
只是这凄清的夜,委实难捱,商贩们心中的坎,更是如鲠在喉,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难受的很啊!
“诸位……大叔!”
一个轻柔动听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
六名商贩不约而同抬头,循声望去,一看之后,不由得都失了神。
但见不知何时,那天仙一样美丽的年轻少女居然出现在他们身旁,当然还有一个不比“癞蛤蟆”杜必叔好看多少的麻脸男子。
年长者率先回神,不明所以,问道:“这位姑娘,敢问有何事吗?”
少女莞尔一笑,让人如沐春风,在这凄冷的夜里,还真是能令人心头微暖,哀愁稍减。
这不,六名商贩脸上的愁容,顷刻间淡去了不少。
少女微笑道:“大叔!有位好心人愿意帮助你们渡过难关。”
年长者愣了一下,眼下他们的难关为何?任谁都看得出来。只是少女口中的好心人,他以为少女说的是她自己,或者是那位叫花子打扮的老人家。
“姑娘,你自己都还没钱住店,又怎么帮得了我们呢?要知道我们可是有六个人,如果住进这家客栈,绝对是一笔不菲的银钱,你和那位……”
年长者话音顿止,不由得将目光投向白眉老者。见白眉老者正在悠闲喝酒,他心中忽然想到了一个传言,说是现在的叫花子,那都是一等一的富贵人。
别看他们乞讨时衣衫褴褛,吃着沾灰的半个馒头,可转身就都穿金戴银,燕窝鱼翅,吃鸡蛋还要先挑去骨头,奢侈程度,只叫无数人望红了眼,却又只能空留一地口水。
一想到这里,年长者立马收回目光,仔细打量起面前的年轻少女,心想这样美丽的姑娘,怎么可能是一个叫花子的孙女呢?所以传言,多半是真的了。
年长者大喜过望,脸上的愁容,在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
少女同样心生欢喜,不过并未见她从身上拿出银两,而是冲身旁的麻子一伸手,道:“呐!拿钱!”
麻子面露一丝肉痛之色,脸上肌肉一阵抽搐,内心虽然不愿意,但是坐在客栈角落里那个人的话,他可不敢有半点违背。
来时古道上的一番置生死于度外,几乎用光他这一生的勇气,所以对以后那人所说的话,他只剩下服从、服从,以及服从。
于是,麻子只得乖乖从腰间摘下了一个鼓鼓的钱袋。
少女眼疾手快,闪电般出手,一把夺过钱袋,然后转身塞进年长的那名商贩的手里,兴奋道:“好心人在那里,不过他喜欢安静,所以你们就不用过去道谢了。”
说话间,少女反手一指,赫然是客栈角落里的黑袍中人。
这天资绝色的少女,正是曾经在庐城柳河上划船的那位船家孙女,名叫黄灵儿。
白眉老者,是金光寺有史以来第一个被逐出山门,去除头衔的神僧,法号悬济。当然也是那一年,在祥云村外的榕树下,传授石头佛门“大藏真经”的老叫花子。
而黑袍中人,现在名叫无道。
但见无道微微抬头,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把自己的身子,往黑暗中又挪了挪。
屋外风雨,席天卷地,仿佛又凄厉了几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