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十阿哥晓得哥哥爱财的性子,翻了个白眼,不接他话茬。
谁不知道,九阿哥这两年吞了纳兰府的产业,占了女婿的百万家财。连骨肉至亲都靠后,他才不会为了十四阿哥,让自己的银子打水漂。这些年,他虽资助过十四阿哥,但是也从军需上狠赚了一笔。
九阿哥伸出自己的肥巴掌,做了个抓的姿势,自言自语道:“不行,总要想法子捞回点来,可不能便宜了老十四……”说到这里,又露出几分阴笑,道:“替他操了这些年心,也不能便宜了这小子,就算他败,也要让他一败涂地。永世不得翻身才好。明儿就使人将吴氏送到西宁去,先给他添个罪名再说。”
十阿哥晓得,因八哥死得凄楚,自己这位九哥心中始终憋着一股火。
他转了性子,啰嗦这许多,就是怕九哥将火撒错人,引来祸事;引向十四阿哥,这痛打落水狗总比虎口拔毛安全得多,虽有些不厚道,但是十四阿哥也不能说全然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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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颙还不晓得,因十阿哥苦劝的缘故,使得自己免受九阿哥的刁难。
他正忙着计算钱粮之事,福建广东诸省,今年是百年不遇的洪灾,如今朝廷正调漕粮南下。中原与西北地区,却是旱情延续到六月,使得大批庄稼减产乃至绝收。
今年,是不太平的一年。在甘肃有地动,在江浙有海啸,皇家御苑中,还遭了天火,焚毁了两处殿堂。
中国地大物博,每年这里天灾,那里人祸的并不稀奇。
曹颙已经不能坦然说自己无神论者, 所以当这一桩桩天灾下来,他就跟着心惊肉跳,想着此时的康熙会做何想。
帝王将相,自诩为天上星宿下凡,对于“老天示警”什么的越发关注。要不然,他们为何喜欢祥瑞,也避讳灾难。在愚民的时候,他们也蒙骗住自己个儿。
进入下半年,距离康熙驾崩之日也成了倒计时。
十四阿哥不在京中,三阿哥鲜少接触兵部与八旗兵丁,驻京八旗都统,这些年换下不少人。资历老、爵位高的,多是调到地方。
几年下来,驻京八旗的都统、副都统,差不多换了一遍,即便他们不是康熙的心腹,也闹不出太大风浪来。
如此种种,不过是弱化八旗都统对兵丁的掌控力,为了京畿稳定。
曹颙将自己能做的,该做的,都做了,如今只等着皇帝换人。
想到这些,他就淡定了。
加上魏黑再次来信,提及施世纶已经渐好,再调理两个月就能恢复如常,也使得曹颙心情好上许多。
康熙已经指派新的漕运总督人选,施世纶虽清廉无二,到底上了年岁。等到他伤痊愈后,要是不出意外,这老爷子就该调进京做堂官,或者入内阁了。
能与这样一位流芳后世的名宦同朝为官,曹颙也带了几许期待。
日子过得正好,就出了一件大事。
陕西四川总督年羹尧,又开始打口水官司。
要说这位爷,“骄横”二字,在他身上一览无余。明明是“过江龙”,却丝毫没有自觉,上一次,他状告陕西巡抚衙门与布政使司衙门前任主官与属员,将陕西上上下下大小官员都牵扯进去,闹得沸沸扬扬的,最后朝廷也不过是处置了几条小鱼小虾米。
这一回,年大爷又挥刀指向进藏官兵。
一句“公策旺诺尔布软弱,副都统常龄、侍读学士满都、员外郎巴特麻等任意生事”就将进藏的文武官员一网打尽。
要知道,这个时候,正是吏部议功的时候。
进藏这些官兵,虽没有同准格尔兵真对上,但是一个“收土”之功是跑不了的。这几位带兵的主官,不能说连升三极,也算立了军功,前程一片大好。
年羹尧一个疏折,就将这些“有功之臣”尽数变成“待罪之人”。
这般胆大,直令曹颙也要钦佩几分。
曹颙都有些怀疑,日后四阿哥容不下年羹尧,是不是因为这家伙太爱得罪人。
这被弹劾的又是国公、又是都统的,也都有些权势背景,如何肯束手待毙。
在年羹尧弹劾旁人的折子送到御前时,弹劾他的折子也到了。什么年羹尧听信喇嘛与知府微员捏造之言,阻挠毁谤将军官员,擅奏撤兵,云云。
这官司打到御前,总要有个结果。
除了驻西藏主将策旺诺尔布不动外,其他年羹尧所弹劾的那些官员与被弹劾折子中提及的喇嘛与知府,全部离职回京待审。
如此一来,看着是正反双方一视同仁。实际上,却是便宜了年羹尧。因为这几人空的缺,除了康熙指派几个,其他几个康熙命总督年羹尧举荐。
想来,后世小说话本中鼎鼎大名的“年选”,就是此时开的先河。
要知道,康熙近年来,因年老体衰的缘故,对于督抚大员多有防备。有几个督抚,最后落马问罪时,因“举荐”、“补缺”的缘故,还加重了罪责。
现下,康熙却是在明发天下的旨意下,给予年羹尧“荐人”权力,堪称隆恩。
这场御前官司,还没有开打,年羹尧已经赢了。
曹颙想起八面玲珑的年老爷子,只能叹息几声。
到了七月底,由钦天监敲定了行围的日子。
恒生欢喜不已,如今就盼着去见识这大场面。这些日子,他每天骑马去热河行宫伴读,偶尔还随着几位小阿哥在行宫外的草场上跑马,马术精湛许多。骑射功夫,也比过去精准。
这之前,曹颙还担心今年行围之事泡汤。
户部轮班时,曹颙见过康熙两遭。一时之间,倒是看不出气色好坏来。六十九岁的老者,垂暮之年,即便再精神矍铄也难掩老态。
康熙的屋子中,甚至有了腐朽之气,那是生命即将逝去的味道。
若是不出意外,这是康熙有生之年最后一次行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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