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日军。
樊崧甫抬眼看着明媚的阳光,他不仅有些气恼,江南的梅雨季节怎么这么快就过去了,要是象三四月那样,连绵大雨,淮河水猛涨,日军的攻击难度无疑增加十倍。
“这道坡的坡度不大,注意日军的坦克,布置些反坦克地雷,对了,我记得你们师新配属火箭筒要好好利用,这玩意打坦克一打一准。”樊崧甫站在一处缓坡前,士兵们正沿缓坡棱线构建战壕。
“反坦克地雷布在前面那段路上了,”负责这段阵地的团长指着前面的一段平地:“布在这段坡上有可能毁在日军攻击前的炮火上。”
樊崧甫点点头,对团长的细心很是满意,董钊心里有些无奈,一个上午走了三个团的阵地,樊崧甫每道阵地都要详查,这管得未免太细,不愧弟兄们称的樊婆婆。
不过对于二十八师他还是很有信心的,担任这个师的师长已经四年了,这四年里他把这个师的军官逐步都换成了黄埔出身,他熟悉这个师的每一个军官,甚至一些老兵。
“大桩子,洞挖好了吗?”
董钊朝一个二十多岁的士兵叫道,这个士兵看上去比较瘦,双臂肌肉却十分强壮,他的大名叫马大桩,是二十八师的老兵,在中原大战中立过战功。
“长官,”马大桩正聚精会神的加固他的防炮洞,没注意到董钊,抬头看见董钊已经到了身前,连忙立正报告:“卑职正在加固工事。”
“已经是上士了,”董钊看着马大桩精赤的上身,微微摇头:“怎么还这样。”
“嘿嘿,”马大桩嘿嘿一笑,摸摸后脑勺。
这个马大桩立过战功,可就是不识字,升到上士就很难再进一步了。董钊不喜欢那些有些流气的兵痞,马大桩有点对他的胃口,每次到这个团来都要找机会与他聊几句,就这几句,马大桩在团里的地位就明显不一样。
董钊看看马大桩的防炮洞,上面加固了木头,周围的泥土打得很结实,除非重炮炮弹直接命中,否则不会塌,迫击炮炮弹对他根本没用。
这种防炮洞是他战区长官部的那位同学提供的小册子上提供的,对于战区长官部的那个老同学,当年在学校他们的交往不多,那时他很普通,而另一个却是天之骄子,早早的就成为黄埔双雄,在牛行大战以前他并不认可这个称呼,而南京大战让他彻底服了。
抗战已经打了一年,二十八师参加的战斗并不多,他们一直驻守在陕西,防备共产党,直到年初才调到潼关,在潼关打了两场小规模战斗,今年四月才调到五战区,吁日军的作战经验不多。战区发下来的小册子,他已经仔细研究过,他明显感到这是他那位同学的杰作,在教导团时就传出他每场战斗结束后都要带人返回战场,重新研究总结,看看在战术上有那些值得改进的。
董钊很清楚其中的价值,所以不但他自己看,还给全师每个军官发了一本,要求他们仔细研究,作为土木系的干将,陈诚对二十八师的关注丝毫不亚于十八军和十一师,各部都想要的火箭筒,就优先装备他们,虽然每个团只装备了三具,但只要运用好了,这三具火箭筒也能发挥大作用。
九十二师的弟兄为他们争取了一天的时间,夜色降临时,周光烈带着剩下的几千人从前方撤下来,望着这些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兄弟,还在忙碌的二十八师的士兵们忍不住停下手中的活,呆呆的看着他们。
二十八师的军官趁机开始鼓动士气:“弟兄们,九十二师的弟兄们阻击了四天,我们不能比他们差,加把劲,把工事修牢点,我们至少要挡住小鬼子五天。”
“弟兄们,明天就是我们了,别当孬种,让九十二师的弟兄笑话。”
………
士兵从麻木中清醒过来,赶紧有挥动镐头,这些东西都是从附近的农家搜集来的。到半夜,前出侦查的小分队带回消息,日军前锋在三里外休整。
阵地很快安静下来,二十八师老兵较多,都清楚战前休息,储备体力的重要。漫长的一夜,阵地上的气氛十分压抑,紧张。
士兵们三三两两躺在战壕里,山风徐徐,带来一丝凉爽,吹干了士兵的身躯,却吹不散他们心上那块沉重的石头。
不知是谁在悄悄的打起鼾声,黑暗中却传来秦地的小调,沧桑、雄浑、厚重,自由的在山野间游走。
启明星悄悄在天角升起,一丝轻雾升起在林间,空气清新,纯净,天空绽放出蔚蓝,大地安静得落下根针也能听见,往日在山野跃动的鸟儿悄无声的消失了。
阳光在渐渐明媚,空气却组建压抑,阵地上的大部分人已经退到五十米外的战壕里了,剩下一个班的弟兄在战壕里往外窥探。
“嗖”,刺耳的尖啸划破了清晨的宁静,沉闷的爆炸,将有些沉醉的士兵带回到现实世界中。
“炮击!”“防炮!”
随着叫喊声,阵地上原本不多的人立刻消失不见,成串的炮弹雨点般落在阵地上,暴躁溅起的烟雾和火光将阵地全部遮掩。马大桩躲在防炮洞中,双手紧捂住耳朵,身体尽量卷曲,这个防炮洞就是董钊看到的那个防炮洞。
马大桩感到自己就像风浪中的一条小舟,随时都有可能倾覆,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别让那该死的炮弹砸中。
炮击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可就这半个小时,仿佛就象经历了一个世纪。
炮声一停,马大桩钻出防炮动,吹响口中的哨子,活着的士兵从泥土堆里钻出来,马大桩拿眼一扫,少了三个,他心中顿时轻松了些,这表示他的班只减员三人。他迅速沿着战壕跑,边跑边叫:“准备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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