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永泰和唐纵王小山花春先后赶到军营,在得知西安事变的消息后,杨永泰当时就呆坐椅子上,王小山和花春傻鸟样看着庄继华,一言不发,而唐纵却激愤之极,当场要求庄继华表态,支持中央平叛,救回蒋介石。
不过庄继华却没开腔,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这是滕杰冷静下来:“乃健,表态是肯定的,但这个态怎么表,让学长想想。 ”
“这有什么好想的,”唐纵冲口而出:“平定叛乱天经地义!学长,你手握两省重兵,为国之柱石,大是大非面前,不能有丝毫犹豫!”
庄继华还是没说话,眼睛只是漠然地看着桌面,但眼角却留意两个人——杨永泰和严重。
看到滕杰和唐纵要吵起来了,严重重重的咳嗽一声,然后平静的对唐纵说:“乃健,坐下,什么事都不能急,把事情想清楚再说,这不是一两个人的问题。 ”
严重这时还没想得那么深,但他却肯定一件事,如果庄继华在这次事件稍有闪失,那么整个已经逐渐成形的团体就将分崩离析,将来的前景就十分可悲了。
“畅卿先生,你有什么意见?”庄继华将杨永泰脸色苍白,眉宇充满悲痛,呆呆的坐在那,一言不发,便干脆逼他一下。
杨永泰刚开口,还没说出一个字,泪水便顺着他的脸腮滑落,他梗咽道:“委员长危亦,委员长危亦!”
言罢放声大哭,他想到蒋介石地知遇之恩,他南北奔波十余年,空负一身才华,然而却无从发挥,只有蒋介石慧眼识珠,把他从中层小吏中提拔到身边,待以国士,临到最后,还煞费苦心的把他安排到重庆来,以保全他的安全。
“畅卿先生,先别哭,”庄继华冷静的说:“事情或许还没有那么糟糕。 ”
“文革,委….员长很难回来了,”杨永泰悲声梗咽着摇手,然后就说不下去了,好半天才顿足嚎叫道:“委员长,我不该离开你呀!我不该呀!”
杨永泰的表现,让众人心中充满悲凉,滕杰唐纵蓝运东等人更是呆了,而其余的人却各有心思,不过很快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庄继华身上,他们已经开始无意识地托付给庄继华了。
“畅卿先生,请节哀。 委员长还没死呢。 ”庄继华还是很平静。
杨永泰悲痛的摇头说:“完了,全完了,文革,难道你还看不明白,就算张学良杨虎城抓住了委员长,可是他么地兵力是无法对付中央的,他们必定与中共联系。 而中共会放过委员长吗?绝不可能!”
话音一落,作战室内顿时响起一遍嗡嗡声。 洪君器、蓝运东、滕杰、唐纵等黄埔系军官面如土色,他们当然清楚,共C党恨蒋介石入骨,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有这样的机会,他们当然不会放过。
相反严重、俞大维、梁岱、安恩溥,萧毅肃却没那么激动。 他们对蒋介石没有那么多好感,而后面三个更想看看庄继华怎么处理这事。
严重心理活络起来,蒋介石要回不来,那么邓演达的机会就来了。 他迅速开始盘算那些力量会支持邓演达,庄继华算一个、西北的胡宗南勉强可以算一个河南的刘峙,这个算不上,南京的贺衷寒,这个好像也不那么稳定。 严重忽然发现,蒋介石提拔地方面大员,好像除了庄继华回支持邓演达,其他地都不那么牢靠。 想起庄继华地话,他不得不承认,就算蒋介石不在了。 邓演达好像没优势。
庄继华看看室内的人,感到火候到了,他慢慢地说:“西安事变已经发生,委员长生死不明,乃健说得对,我们要表态,但这个态该怎么表,我以为要以委员长的生死来定,若委员长已死,那么我们除了支持中央全力平叛外。 别无选择。 可若委员长未死。 那么我以为,当以保证委员长顺利返回南京为唯一目标。 ”
“共产党怎么会放过校长。 ”滕杰垂头丧气的说道。
“痛哭、发牢骚没有用。 诸位,我们必须打起精神来,分析目前的局势才能决定我们的动作,”庄继华显示出一贯地“冷静”:“畅卿先生,我以为张杨不一定会杀委员长,从他们公布的八项条件和事变名称来看,他们要的委员长改弦易辙,停止内战,全力对外;要达到这个目的,他们就必须保住委员长,才有筹码与中央政府谈判;如果杀掉委员长,中央政府就只剩下平叛一条路。 所以我以为,张学良杨虎城不会这样蠢,他们不会杀掉委员长,他们会以委员长为人质,与中央谈判。 ”
随着庄继华的话,杨永泰渐渐恢复平静,以往的智谋开始回到他的身上,他思索片刻后说:“文革说得没错,乍听委员长蒙尘,我阵脚大乱,失态了,失态了。 ”
杨永泰歉意的欠欠身子,然后继续说:“现在必须弄清楚,委员长地生死,我们才能下决断。 ”
可怎么弄清蒋介石的生死呢?众人又没了主意,庄继华看看众人,然后问杨永泰和严重:“这是个很困难的事情,我们只是西南一隅,所有的消息都来自公开报道,等到我们拿到确切消息,恐怕全世界都知道了。 所以…..”
“文革,你有什么主意就尽管说吧,我们听你的。 ”李之龙适时插话道,然后扫视一眼室内的同僚:“我刚才一直没说话,因为我想了很多,没有找到解决办法。 为什么呢?我们地问题在于,不知道校长生死,不知道西安动态,不知道中央的态度。 表态很容易,通电支持中央平叛,可你们能保证南京方面没有人窥视校长的地位吗?没有人会企图借机夺权?支持中央平叛,要是他们以此为借口,借平叛之名,逼张杨杀掉校长,这个后果可是我们能承担的?可要不支持中央平叛,不显示力量,与中央唱反调,会给张杨造成中央已经分裂的印象,会让他们得寸进尺,同时给各地的地方势力产生莫名希望。 所以表态要表,可怎么表却是很难的。 ”
李之龙的话如同一计重拳轰在主战的唐纵和洪君器头上,把他们打得晕头转向,他们的脸色变得苍白,完全没想到,看似顺理成章地平判背后居然有这么多玄机。
杨永泰抬眼看看来李之龙,如果这番话出自庄继华之口他一定没有这么惊讶,可李之龙一向表现低调,每天都是忙忙碌碌地处理公务,看上去就像一个专业的公司经理。 但今天他看到一个与众不同地李之龙,目光睿智成熟,见解超群。 他看着沉稳的李之龙心中暗叹,看来庄继华的光芒太过耀眼,以致将人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他身上,完全忽视了你的作用;他又看看庄继华,见后者的眼中露出欣赏欣慰之色,心中明白,庄继华所想也是这个,看来庄继华还是幸运的,居然有这么一个得力臂膀。
“在田的顾虑很有道理,委员长蒙尘,南京绝对不会平静,平时因委员长而被压制的各种想法都会冒出来。 ”杨永泰擦干泪水平静的说道,他现在彻底平静下来了,开始思索要面对的各种复杂局面和自己的命运。
蒋介石要是死了,那么接替蒋介石的会是谁呢?现在看来何应钦好像很合适,但他却知道,何应钦肯定不能压服蓝衣社,也不可能让其他各派心服,他只是略占上风罢了。 而蓝衣社上台对他而言就是一场灾难,思前想后他发现,庄继华居然是他最理想的庇护所。
首先庄继华实力不弱,拥有两省十万兵力,更有雄厚的军事工业以及海外资源,在黄埔系内声望极高,完全可以做出一番事业。
杨永泰不愧才思杰出之士,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想妥了对他而言最好的处置方略——与庄继华捆在一起,至少在现阶段捆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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