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筱滚回了自己的住宅,这里空无一人,只有她自己,伏低做小了那么多年,也不过是换得一个不大不小的房子养老,邢蒙靠不住,邢阳离了心,她就是一个被丈夫被儿子抛弃的弃妇。如果她认命,这样的日子倒也不错,粗茶淡饭,简简单单,外面的风浪自有人顶着,轮不到她这样的货色担忧,也无需冒生命危险。
但问题是,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认命的人,她想要过好日子,想要重回以前高床软枕,锦衣玉食的好日子,想要儿子邢阳听她的话,把她接回去住,还要让邢阳赶邢蒙走。但在邢阳手上狠狠地吃了几次亏后,她学聪明了,应该说是不得不学聪明,隐忍着内心的渴望,努力让自己变成一个听话乖巧的宠物,降低邢阳的戒心。但她努力得来的结果,却也不过是“自由”,没人监督她,管着她了。
她一个人住着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房子,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毕竟她从未这般真切的品尝过孤独的滋味,更未曾想过有一天,她的亲生儿子会厌弃她至此。明明小时候的邢阳很听话的,明明他最在乎的就是她这个母亲,还会为了她顶撞邢蒙,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难道说,是她的错,是她把他儿子变成这样的?不,不是,这一切都是邢子的错,是邢子那个妖孽迷惑了她儿子的神智。
是,是邢子,如果没有她,蒙蕊基地就不会经历那么多波折才转到邢阳手上,如果没有她,邢阳就不会被她的花言巧语蛊惑,一步步的疏远了她这个母亲,如果没有她,邢阳到现在都还是那个乖巧听话的孩子。是邢子,邢子毁了这一切,是邢子阴魂不散,明明都已经死了,却还还魂归来,她根本就不是人,她是妖孽,她是魔鬼。而她一定不会让邢子得逞的,她的儿子,她一定会想办法夺回来。
“你是我儿子,你只能听我的,按我的心意做事!”郭筱说着,眼底闪过一丝狠意,蒙蕊基地并非铁桶一块,虽然邢阳已经坐稳了基地长的位置,但还是有很多人不服他,流于表面的蠢货都被清洗干净了,剩下的却是一些善于伪装的黑心货。那个叫郭筱滚的男人就是其中之一,他原本是不爱搭理郭筱的,若郭筱还有几分过去的风韵,他或许还能玩一玩,但她现在已经残得能够治婴儿夜啼了。
是以他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却奈何她有个不能让人忽视的身份,那就是邢阳的生母,不管邢阳跟她的关系闹得有多僵,多不在乎她,却终是割舍不断母子情分,单看邢阳还肯保郭筱衣食无忧,又不限制她的自由就知道了。看在这一点上,男人才选择接触郭筱,却意外的发现郭筱的确是一个黑心烂肝的毒妇。
连自己的儿子都要算计,还做着美梦,以为上演一出苦肉计后,就能让邢阳回心转意,呵,做梦都没有她想得美。但郭筱蠢是蠢,却也不是不能利用,他便假意答应郭筱的提议,先拿几个小虾米试探邢阳,却不想邢阳比他想象的要沉稳多了,竟是没让研究院透出一丝风声来,让他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变成怎样了。
唯一能够肯定的就是那个被他蛊惑了心智的呆瓜已经死了,因为他安装在呆瓜身上的生命感应器已经失去了联系,这种感应器是只有宿体死亡才会停止运转并自行销毁的,外力不可拿取,一旦它感受到威胁,就会自行销毁,不留痕迹。
呆瓜死了,研究院却没有一点动静闹出来,只能说明呆瓜要么是行动失败,要么是被人及时拦了下来,只不知是什么人有这样的本事,竟能拦住一个狂化的人。不管怎么说,在这个当口上,他们都要小心行事了,免得提前暴露自己。
至于郭筱,呵,就让她辛苦一点,转移邢阳的注意力好了,反正也是颗烂棋。
郭筱病了,在她还没想到下一步计划该怎么做的时候,她就病倒了,也许是受过一段时间的折磨的缘故,也许是郁结在心,难以抒发,她这一病,就再也下不了床了。还是邻居发现不对劲,闯进她家,发现她已经病得失去意识了,才将她送到了医院,而正为研究院的事焦躁不已的邢阳也才收到消息,赶到医院看她。
“她的情况怎么样?”邢阳虽然已经不在意那点母子情分了,但看着这个让他爱恨交加的女人枯萎成一截烂木的样子,仍是有些酸涩,她是真的要死了吧?
“目前还找不出病因,但看她的身体状况,哎,还请基地长节哀顺变,准备后事吧。”站在邢阳身边的医生不同情郭筱,任谁知道了郭筱做的那些事,都没办法理会她,他只心疼邢阳,到底还是个心善的孩子,瞧着母亲受罪,心里也不是滋味。听得医生的话,邢阳微微一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点了点头,坐在了床边,说真的,看着她行将就木的样子,他伤感之余更多的却是庆幸。
庆幸她终于要结束这一生了,庆幸她终于可以退出他的生活了,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一个不稳定因素存在在他的生活中,让他进退两难。他再狠,都做不出弑母的行为,郭筱这样,倒是让两边都不用为难了,还能留下几分情分。
邢阳苦笑一声,低声道:“没想到我也变成了你,冷心冷肺,狠毒决绝。”
郭筱的眼皮动了动,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见邢阳的那一刻,是欣喜的。
看着这样的她,邢阳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握住她的手,无声的鼓励着她。
“……”郭筱也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没伤风没感冒,却一眨眼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这么虚弱无力的看着邢阳,如果她就这么病死了,那她的那些野心又要如何才能实现,她不甘心啊,不甘心就这么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