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四,他自己也不想回家,否则也不会将葛家说得天花乱坠,目的就是送葛凯倪回葛家,这样他就不用踏进傅府。
压下内心想法,傅若理恭敬答道:“傅府是黄弥镇百年大户,又有子弟在巫官府供职,比起葛家后起之秀,自然是有许多优越之处。
“或是去别家也可以,黄弥镇的唐家,水覃镇的孙家,码梳镇的刘家,都是富有底蕴的大户,对凯倪灵女的进阶大有裨益。
“若是凯倪灵女想要换个远些的地方,有许多外地大户孺慕凯倪灵女,不管凯倪巫女选了哪一家,都是他们的荣幸。
“若是凯倪灵女嫌大户人多复杂,也可选中等或稍偏下的人家……”
傅若理有条不紊,一家家一条条列了出来。
大巫吩咐,让葛凯倪自己选择去哪家,务必要做到不能委屈了葛凯倪。
“那我先陪你回傅府一趟吧。”葛凯倪笑道。
这句话答得圆滑,没有明确回答是选择哪一家。
“是。”傅若理在前面带路。
他不愿意回傅府,可也不能违背灵女的意思。
明天是许博弈满十五岁的日子,普天之下为之庆祝,离巫灵境最近的黄弥镇,更是不能错过这个向大巫表忠心的机会,每家每户都张灯结彩,弄得跟过年一样。
正在大门口指挥挂灯笼的管家,看见傅若理和葛凯倪,激动得跪下:“见过凯倪灵女,见过若理巫第。”
其他奴仆也反应过来,跪下给两人行礼。
傅若理退到葛凯倪身后,有巫女在,哪怕是在他自己家,也没有他说话的份。
“起来吧。”葛凯倪声音平淡。
“是。”众人再次给葛凯倪和傅若理施过礼,这才起身。
管家派人去给傅老太太报信,他陪着葛凯倪和傅若理慢慢走进傅府。
傅若理始终跟在葛凯倪身后几步远,即使看到管家不时投来的问询眼神,他也当没看见。
傅老太太亲自迎出来,身后跟着傅府的大小主子。
大夫人看见傅若理就红了眼圈,也只能忍着,跟随大家一起给葛凯倪和傅若理行礼。
葛凯倪一脸淡然:“老太太年纪大了,往后见了我都不必跪,其他人也都起来吧。”
吩咐身后的傅若理:“想必你也想你娘亲了,去跟大夫人说说体己话吧。”
傅若理和大夫人并排站定,一起给葛凯倪行礼:“谢凯倪灵女。”
葛凯倪淡然点头,她看得出,大夫人看傅若理的眼神,是那种真正慈母看远游归来的儿子的眼神,而不是像在场其他人一样,看见她和傅若理,就像看见了权利和欲望。
男人们见过礼后告退,女眷们原本想跟随着去凯倪院,葛凯倪只留了傅老太太一人相陪,其他人都让散了。
几个月不见,葛凯倪像变了个人,初入傅府时身上的小家子气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上位者的威严,小小的女孩,一脸淡然,看似平常,却不怒自威。
众人就是有再多的心思,也不敢说出口,就连傅老太太心里都咯噔一下。
她见过不少灵女,有和气的,有冷酷的,有顽皮的,有木然的,有满腹算计的,有大大咧咧的,唯一没见过葛凯倪这样淡然的。
以她几十年的老人精,根本看不出小小女孩心里在想什么。
管家派人报信说葛凯倪回来了,她心里还有些不以为然,有些鄙夷,认为葛凯倪是离不开她给的甜头,吃得饱穿得暖而已,葛凯倪就离不开傅府了。
人嘛,都有雏鸟情节,小孩子更是如此,那些和傅府抢灵女的人再有计谋又怎么样,是傅府先给了葛凯倪甜头,这不,葛凯倪最终还是回到傅府来了。
如今看到葛凯倪这天翻地覆的变化,傅老太太的不以为然变成了忐忑不安,她不敢肯定,葛凯倪是真的要回傅府,还是就进来看看而已。
而葛凯倪对自己这突然的变化也心有疑惑,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想起许博弈告诉她,她是灵女,整个傅府都要当她是主子,就是傅老太太也一样。
难道自己是受这话的影响才会这样,是,好像又不是。
她总觉得脑子里少了些什么,不对,应该是多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呢。
头痛欲裂的感觉再次袭来,迫使葛凯倪停止思索,只是机械地迈步。
一路走向凯倪院,葛凯倪都不说话,路过的下人向她行礼,她也是一脸漠然,傅老太太心里更加打鼓,不明白葛凯倪这是什么意思。
直到葛凯倪看见站在凯倪院门口的葛小四,才稍有动容。
葛小四站在金婆子和清丽青珠后面,小小的身子被挡得严严实实,却又架不住对葛凯倪的好奇,踮起脚尖使劲从人缝里探头看,这才被葛凯倪发现的。
葛凯倪记得许博弈让葛小四搬离了洁灵洞,那以后她再没见过葛小四,听许博弈说那个葛小四是假的,那么这个葛小四是不是真的。
“见过凯倪灵女。”凯倪院的一众奴仆给葛凯倪跪下。
“起来吧。”葛凯倪话是对众人说的,眼睛却只盯着葛小四一个人。
傅老太太朝葛小四招手:“葛四小姐,你也好久没有见过凯倪灵女了,过来陪着凯倪灵女说说体己话。”
其他人赶紧给葛小四让开路,葛小四走到葛凯倪跟前,再次给葛凯倪行礼。
葛凯倪盯着葛小四,吩咐:“都散了吧,我要跟我四姐说说话。”
这散了的人里除了一众奴仆外,也包括傅老太太。
傅老太太虽觉意外,但也不可辩驳,只得告退。
也好,她刚好趁机问问傅若理,葛凯倪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傅若理如今是巫仆,不能再像以前被她那样呼来喝去,她不能将傅若理叫来她院里问话,就只能自己去傅若理的院里。
结果傅若理不在自己院里,而是去了大夫人那里。
傅老太太那个气呀,气大夫人不懂事,再怎么是亲母子,有巫女在,大夫人也应该遵守规矩,给自己儿子足够的面子。
气归气,她还是去了大夫人那里。